铜雀春深(十一)_黑莲花[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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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春深(十一)

  幸好,这对叔侄并没有狭路相逢。

  谢却度过了有惊无险的一夜,第二日便跟着商国使团回程。

  原定的世界线中,谢却私逃出宫、看望太子的举动激怒了殷修明,待到回朝后,便一举歼灭燕国。

  但这回谢却很老实,而豫王又吸引了炮火,殷修明因此并没拿三国之中最弱的燕国开刀,转而专心致志地对付起了豫国。

  豫国乃是虎狼之师,兵强马壮,具有与商国抗衡的强大实力。

  一场鏖战,在所难免。

  雁门要塞,连月硝烟弥漫。向来无往不利、所向披靡的商国精锐,却头一次陷入了胶着战况。

  反倒被豫国大军以游击战术,连下三成。

  那行军布阵极为刁钻,专攻商国防线的软肋之处,背后必定是有极其熟悉商国战略与地形的人在指挥。

  夏季的气压低湿沉闷,天空一片灰蒙。铜雀台矗立在厚重的阴霾之中,照不进光线,如同一座死气沉沉的华美陵寝。

  谢却独一人坐在窗边,齿间衔一根红线,手捧着一只纸鸢,穿针绣面。

  殷修明近来国事缠身、焦头烂额,已经许久不见人影。

  谢却闲得无聊,就开始糊风筝。

  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拉着玉蝉聊天。

  【我家太子弟弟,现在估计混得风生水起呢。就等着他脚踏七彩祥云,来救我于水深火热了。】

  【唔,豫国的军师肯定是他。】玉蝉深以为然,【不过主人,你为什么还要缝纸鸢?朝歌城里已经没什么对太子有用的消息了,就算有,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也一定不会愿意收下的。】

  【因为成败在于细节。】谢却将针从纸背引出来,【等太子回宫,发现他不在的时候,我竟然偷摸着做了这么多风筝——也就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你说他要不要感动?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深情隐忍的小可怜?】

  玉蝉:【……主人果然心思缜密。】

  演戏能演到这个份上,虐渣部金牌员工当真是非他莫属了!

  无常:【我也是打发时间……啧。】

  他低下头,发现是针尖不小心刺破了皮肤。

  一颗殷红圆润的血珠,从指尖沁了出来。

  谢却起身,正想找东西包扎,忽然瞥见窗外变了天。山雨欲来,诡云翻涌。

  与此同时,寝殿的门发出微不足道的一声“吱呀——”。

  一个颀长的身影,逆着光,形同鬼魅般出现在那里。

  瓢泼大雨,如同急促的鼓点,毫无征兆地落下。

  殷修明走到谢却身边,执起他的手,将渗着血的指尖放在嘴里舔吻、吮吸。

  谢却进退两难,只觉得天灵盖隐隐发麻,仿佛魂魄都要被他吸走。

  时间伴随着血液流逝。

  殷修明望着地上的纸鸢道:“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可以了。”

  谢却将手不着痕迹地藏到身后:“大王最近不来,我闲着也是闲着……”

  殷修明:“不如我来提一幅字?”

  谢却一愣:“什么?”

  殷修明抬起头,在空旷的宫殿内踱着步。

  他拖长了调子道:“竹摇清影罩幽窗,两两时禽噪夕阳。谢却海棠飞尽絮,困人天气日初长……”

  殷修明回身。

  天边忽有一道闪电劈下。

  惊悚的白光,将他微笑的脸映得雪亮。

  “还记得,你第一次向我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过,你的名字,就出自这首诗里。”

  “果然是一首……意义非凡的诗。”

  谢却往后退了一步,脑子里一片混乱。惊惧的神情,如同看见了真正的恶魔。

  殷修明发现了……自己写给太子的诗?

  他知道了自己通过纸鸢、给殷越递消息的事?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还知道些什么?

  谢却每退一寸,殷修明便逼近一分,直到后者的黑色的影子,将他彻底笼罩。

  “忤逆我的下场,你想过吗。”

  谢却被他仿若有实质的视线钉在原地。“轰隆隆——”

  远方传来狰狞的雷鸣。

  谢却整个人打了一激灵,忽然反应了过来。

  他抄起地上的针线,疯狂地砸向殷修明,趁对方不备,拔腿就往楼下跑——

  “我不是你的东西,你不能、你不能……”

  线筒滚落一地。丝线如同植物蜿蜒的触手,险些绊住了他的脚步。

  殷修明闲庭信步。靴底叩在坚硬的地面上,一声一声,仿佛击打在谢却的心上。

  “风筝的线从来是牵在我手里的,从一开始,你就没得选。”

  谢却狂奔到了底楼,喉咙口弥漫上一股血腥,几乎脱力。只有撑着身侧栏杆,才能勉强抬起头,和王对峙。

  只是这一次他的目光充满了怨毒,再也不加一点掩饰。

  殷修明停在他几步之遥的楼梯上。

  铜雀台的出口则近在咫尺。

  谢却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猛力一推——

  却发现那门竟纹丝不动。

  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拍打着门。

  身后脚步,越来越近。

  谢却绝望地回过身,被殷修明不轻不重地抵在了门板上。

  连绵雨声,打在薄薄的窗棱纸上。高台内外,如有隔世的距离。

  谢却颤抖的瞳孔倒映出殷修明阴沉的脸。正这僵持间,他不知从哪爆发出的力气,一把掀开了对方,但后背也狠狠磕在了墙上。

  ——或者说,是墙上一处坚硬的暗格。

  宫殿角落,一座石门沉沉打开,联通着一条通往地底的密道,黑黢黢望不到尽头。

  谢却走投无路,咬紧牙关便扎了进去。

  殷修明负手而立:“本来打算当做惊喜的,也好,让你提前下去看看。”

  谢却刹住了脚步。

  犹豫只有一瞬。他忽地拔下发簪,拼尽全力朝王的心口刺去。

  簪尖穿透华服,没入皮肉,但角度却发生了偏倚——

  少年的双眸间,因得手而泛上欣喜,但只持续了一瞬,便被一片涣散所代替。

  “呃啊!——”

  殷修明擒住他的手腕,用力之大仿佛快要把骨头都捏碎。

  他拔出插在自己左肩的发簪,头也不偏地丢到一边,仿佛完全没有被那处的鲜血淋漓所影响。

  谢却还未从剧痛中缓过神来,便被人一脚踹在肩上。

  他陡然失去平衡,骨碌碌地滚下阶梯。

  耳边传来一声遥远的轻叹:“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这一记摔得极狠,谢却陷入了片刻的昏迷。

  等他恢复意识、狼狈地抬起头时,神情霎时凝固了。

  昏暗的地宫中央,竟摆放着一只巨大的金丝鸟笼。

  囚笼由纯金制成,每一根栏杆都反射着奢靡而冰冷的气息。

  笼顶的尖钩上,环绕着精美的梧桐浮雕,连枝叶的细节都镂刻入微。笼里则悬着嵌有玛瑙与红宝石的新月和朝阳,交相辉映,旋转起来如有流光溢彩。

  它是一件伟大的艺术品,是帝王打造给天底下最美的鸟的……独一无二的囚笼。

  殷修明狠劲拎住谢却的领口,不顾对方的挣扎,将他拖行进鸟笼。

  “这是朕特意为你打造的笼子,费了很多心思,你喜不喜欢?”

  殷修明将谢却掼倒在地,染血的手,抚摸着谢却的脸颊。

  谢却苍白的脸被鲜血打湿,乌黑散乱的发贴在鬓边纠缠。虽然既恐惧又疼痛,但眼底却只有冰冷厌恶。

  羸弱的少年咬紧了牙关,露出至死不渝的坚贞。

  殊不知这样的神情,只会让人想更加彻底地凌.虐他,一寸寸打断他的傲骨,让他浑身布满伤痕和爱.痕……然后只能雌.伏于施暴者的身下,永生永世逃不出这囚笼。

  殷修明眼中浮现出残暴的快意,和病态的深情。

  他舔去谢却眼角滑落的泪痕,喃喃道:“朕的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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