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与莺(八)_黑莲花[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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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与莺(八)

  沈眠笙觉得,自己可能是和这位谢将军八字犯冲。

  不然为什么每到关键的时候,都会狭路相逢。

  驾驶舱内,沈眠笙拖长了调子,懒洋洋道:

  “谢将军,一夜不见,思之如狂,我很想你啊。只可惜我们立场不同,思来想去,就只能用这么大张旗鼓的见面方式了。”

  他并不确定谢岑是不是站在他这一阵营,更不打算贸然突围,以身试法。

  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谢岑低沉的笑声:

  “是吗?可你不打开云梯,我们要怎么见面呢。”

  沈眠笙皮笑肉不笑:

  “那将军能先把作战翼收起来吗,我感觉你不是想来见我,而是要来抓我了,我好害怕啊。”

  两台机甲在星云层中僵持,谁也不肯先让步。

  二位驾驶者各怀鬼胎,还能一唱一和地调情,简直像是在比谁脸皮更厚似的。

  沈眠笙不动声色地打开了“天眼”。

  “天眼”是荆棘自主研发的雷达,可以扫描指定目标在周围残留的痕迹。

  沈眠笙在种类里选了虫族,并且在心里默默祈祷,最好是个缺胳膊少腿的残兵——他孤军作战,并不想和囫囵个的怪物硬杠。

  他一边操作屏幕,一边分散谢岑的注意力:

  “不过我更好奇,月神祭祀那天晚上,谢将军是怎么在茫茫人海里一眼就认出我的?”

  古井无波的屏幕上,忽然闪烁起了一个刺眼的红点。沈眠笙呼吸一窒,锁定着红点的位置。

  耳边响起的,是谢岑意味深长的话音:“见过了你的眼睛,我就再也忘不掉你。”

  沈眠笙没搭理他,只是死死盯屏幕,猝然发动了机甲。

  嘻嘻,等你见到了老子的脸,美死你。

  然而就在同一刻,一旁悬停的机甲竟也猛地俯冲,一头扎向了与他一致的方向。

  两台机甲齐头并进,尾翼喷出的两束气焰,像是鸾凤和鸣的流火。

  沈眠笙勃然大怒,狠狠地踩下了油门:

  “你别添乱,我真有正事儿要办!等结束之后,我一定把那份机密完璧归赵——不,负荆请罪也行!”

  骷髅十字涂鸦的机甲悍然加速,银白色的那台也当仁不让。他们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较着劲儿,始终拉不开距离。

  稀薄的大气层中,两尊钢铁战舰擦身而过,隐隐有火花碰撞。

  谢岑很想对他说:“负荆请罪的话,记得把小皮鞭带上。”

  然而闷骚的本性,阻止了他脱口而出。

  但他仍忍不住想象着那样的画面,只觉得这位神偷真是有种魔力,让人直想欺负……

  想剥开他的伪装、绑住他的手脚、堵住他的嘴,让他再也不能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不能以恶劣又轻佻的姿态,吐出那些惑人心神的谎言。

  “我可没有在添乱。”

  探测屏上,已经浮现出了那只虫族的轮廓。沈眠笙眯起了眼,略微放心:“难道你还是来帮我的?”

  谢岑:“我也是来找虫族的,这是军部的命令。不过既然我们目的一样,你理解成帮忙也行。”

  虫族的身影近在咫尺。它似乎受了一点伤,移动起来步履蹒跚,见到了机甲也来不及避退。

  正合沈眠笙的心意。

  “行吧。”沈眠笙轻快地道,“那就暂时达成战略性合作,我走左边,你走右边,记得,要抓活口。”

  机甲像是从同一端点驶出的两条抛物线,冲着虫族夹

  击而去。

  病虫挥舞着前肢的铁钳,妄图恐吓他们,然而无济于事,只能节节败退。

  虫族前肢中喷射出毒液,两台机甲无法立刻近身,只好做着拉锯。

  他们一路退到了外太空的边沿——

  沈眠笙忽然觉察到可疑,虫族生性狡猾,这么做简直像是引诱他们来到这里似的。

  下一秒,虫族撕碎了病弱的伪装,突然发难,前肢一左一右地卷起两台机甲,以离心之势朝远处甩去——

  谢岑:“小心!”

  沈眠笙:“不对!”

  这样的变故,对于联邦最强的少将和星盗来说,本应不在话下。

  然而好巧不巧,浩瀚的宇宙深处,突然刮起了一股风暴。

  这股风暴和虫洞的沙暴异曲同工,但却更为猛烈,竟是罕见的星尘风暴!

  疯狂震颤的机甲之中,沈眠笙笑得惨然:

  “好像没告诉过你,我出生那天扫把星降临,和我走太近的人,都会倒霉的。”

  谢岑全神贯注地盯着指挥屏,在信号中断前,咬牙切齿道:“不许你这么说!”

  ……

  星尘风暴的破坏力异常野蛮。

  风暴散去之后,像是雨后的晴天,宇宙变得格外美丽。

  五彩斑斓的星尘,像是一条发光的彩虹缎带。

  两台机甲闪烁着微弱的电子光,漂流到一座不知名星球。

  沈眠笙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晕头转向。

  记忆的最后一刻,还停留在谢岑的战舰张开双翼,在风暴中保护住了他。

  两人的机甲已然半残,还好没报废。沈眠笙一屁股坐在高高的机甲堆上,长舒一口气,打量四周。

  这是一颗比荒星还要荒凉的星球,有着原始而瑰丽的景色,不过没有人烟。

  星球背对着月球,永远都是极夜。他们所在的这块赤土上,密密麻麻开满了白紫相间的花,花瓣畸零地招展着,如同女妖妩媚的指甲尖,吐出萤火虫般梦幻的花粉。

  沈眠笙觉得这花有点眼熟,但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是什么。

  他检查着自己身上细密的小伤口,发现已经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自愈。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的恢复能力很强,大概是吃苦受难太多了吧。

  当然,也多亏了谢岑替他挡下了大部分攻击——沈眠笙这么想着,终于良心发现,跳向旁边那堆破铜烂铁,将谢岑刨了出来。

  少年将军灰头土脸,还在昏迷之中,受的伤显然比沈眠笙重。

  沈眠笙咬断了自己挂彩的外衣,给他做了个简单的包扎,打算去搞点水源。

  不远处,有一条蜿蜒的河流。

  小河水面沉寂,像是一块玛瑙蓝的果冻。

  沈眠笙走到河边,忽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

  他瞳孔骤缩,握紧了离开时携带的机甲残锋。

  只见角落处,一只身形萎缩的虫族,正在偷偷舔舐前肢上的水滴,见到沈眠笙靠近,立刻落荒而逃。沈眠笙奇了怪了,胆大包天地喊了一句:“你跑什么!”

  虫族仿佛通人性,撒丫子得更欢了。

  沈眠笙追了上去,发现这虫就是害他和谢岑被卷入风暴的那只——从后背正在愈合,但还十分崭新的伤口可以看出。

  他于是恶向胆边生,将手中残锋飞旋而出。

  虫族生性好战,不到万不得已绝不避退。而这只虫的体型又缩小了十倍,按他多年与虫族斗智斗勇的经验

  来看,应当是快死了。

  死要死得其所,拿来给他做试验就不错。

  机甲削铁如泥的碎片嵌入了虫族的后颈,小虫双腿一软,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沈眠笙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

  小虫瑟瑟发抖地转过了身来。

  沈眠笙眯起眼睛,发出一个危险的音节:“嗯?”

  小虫挥舞着合十的前肢,不断摇摆身躯……竟然像是在朝拜,或是求饶?

  沈眠笙不依不饶,大步上前。

  小虫看着他愈来愈近的身形,忽然抬起爪子,往自己心腔扎了下去——

  虫族四脚朝天,当场毙命。

  沈眠笙莫名其妙:“我有那么吓人吗?士可自杀不可辱?”

  他这么想着,还是在虫族的尸体边做了标记,方便临走时将它带走。

  沈眠笙在河边打了些水,回到机甲堆时,发现谢岑也醒了。

  “喝吧。”沈眠笙把水壶丢到他面前。

  谢岑直勾勾地看着他,神情有错愕、有释然、有苦涩、又有喜悦……像是中了邪似的,水壶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也不去捡。

  沈眠笙以为他没力气,觉得自己的态度也应当端正些:“好啦,谢谢你刚才救我,我喂你喝呗?”

  就当他拾起水壶、转过身的那刻,忽然被谢岑擒住了手腕。

  少年将军血污夹杂的脸上,猝不及防地落下一滴泪来。

  泪水打在沈眠笙的手背上。

  “哎哎哎。”

  沈眠笙手足无措地抱住他,哄小孩一样拍打着他的背,

  “你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是将军的眼泪,看了我就要负责了。”

  谢岑红着眼眶,犟脾气道:

  “对啊,我就是赖上你了!当初招呼也不打,说走就走,这次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沈眠笙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

  该死的。

  他的易容,已经在星尘风暴中被撞烂了。现在的面貌无遮无掩,赫然就是沈眠笙本人。

  沈眠笙也不想再装了,吧砸着嘴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谢岑收住了泪,但依旧泣不成声。他低下头,不愿让沈眠笙看见自己的脆弱狼狈,但还是忍不住在地上狠狠捶了一拳。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找你找了这么久,你知不知道这六年来我有多绝望……”

  沈眠笙像个被下堂妻质问的负心汉,试探道:“时空回廊里的那段幻境,是真的?”

  谢岑并没有被辜负的感觉,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已经占据了灵魂。而他也知道,当年的沈眠笙,是不会记得自己的。

  他是联邦的太子妃、沈家金贵漂亮的小少爷,而自己不过是个出身寒微的毛头小子。

  沈眠笙失事之后,他曾无数次想去沈家、去皇室为他辩白,然而却一次又一次被无情的拦截在外。

  六年光阴,他从泥泞里一步步攀援而上。支撑他披荆斩棘的力量,不过是那微茫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希望。

  子夜时分,噩梦惊醒,定格的总是在那日人潮涌动的操场,和血淋淋的通缉令前,他被冰冻的一腔热血。

  谢岑哑声道:“眠笙,你当年叛逃家族,其实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沈眠笙苦笑了一下,说出实情:

  “我原本是个beta,因为喜欢傅珉,所以……改造了性别。性别改造后有一段极其痛苦的排异期,干扰了我的精神力,那天宴会上二夫人盛气凌人地

  来挑衅,还侮辱我的亡母,我一时失手,这才……”

  他说得支支吾吾,但谢岑全都明白。

  联邦规定大型手术后必须住院观察,就是因为各种病症排异期间,精神力都有可能失控,伤害自己或是他人。

  而他也明白……沈眠笙对傅珉的喜欢。

  沈眠笙自卑于性别,而谢岑自卑于出身。

  你在桥上看风景,桥下的人在看你。

  在每个人眼里,心悦之人哪里都完美得发光,于是自惭形秽,觉得般配不上。

  爱到极致,都是卑微。

  谢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一方面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一方面又莫名失落,并且更加憎恨“傅珉”这个名字。

  “你果然很爱他……”

  出乎意料的,沈眠笙摇了摇头。

  漂亮的桃花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像是一朵空洞而内敛的花。

  “现在不爱了。”

  谢岑小心翼翼地去触碰他的轮廓,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

  “我帮你杀了他,然后为你平反,好不好?”

  沈眠笙勾起了唇:“好啊,我已经想出了扳倒他的方法,只不过需要……唔!”

  他忽然双腿一软,齿关间泄出的惊喘,有着和清冷声线不符的媚意。

  谢岑赶紧揽住他,只觉得怀抱中的身躯柔若无骨,与他相贴的每一寸肌肤都滚烫灼人。

  他闻到了对方身上弥漫开的莲花香……芬芳浓郁,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花开至荼蘼,每一丝甜腻的气息,都有着致人死地的魅力。对于alha来说,更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写在本能里的吸引。

  沈眠笙挪动着双腿,试图掩盖住那滩难堪的水渍,然而浑身根本使不上力,只觉得一把火从下腹燎到了脑门。

  他攀附着眼前的alha,不复一贯的嚣张气焰,露出迷离而无措的神情。一截艳红的舌暴露在外,因为燥热的缘故,在唇边打了个转,下意识舔去了那里沾着的汗。

  意识混沌的他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半个月没打抑制剂……但是发情期也不应该来得如此之早。

  洁白的花粉无风自动,如同飞倦白雪般笼罩住两人。

  就在谢岑那双有力的手扣住他的腰的那刻,沈眠笙忽然想起了原因。

  这颗星球上漫山遍野盛开的花……名叫淫羊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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