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跳_小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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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心跳

  夜雨瓢泼。

  迎面的每一支雨都像箭射过来。

  睁不开眼就闭着,竭力往前冲刺。

  围栏外面打着伞匆匆的行人终于不经意发现这大雨夜竟然有个姑娘在跑步。

  行人惊呼:“这哪家孩子?”

  香樟叶被打地七零八落。

  随风雨漂泊。

  温尔心里在数还有几圈就可以结束好回林家睡觉。

  多管闲事的行人却冲进来一把将她冲刺中的身体给扣住。

  “放开……”她急躁,要从那个人的手臂中挣脱出去。

  声音却嗡嗡,在大雨中宛如蚊蝇。

  “放开我——”她开始声嘶力竭,疯了一样咬那个人的手臂,是个男人,小手臂上的肌肉咬地她牙齿痛,她仍没从那个人手上逃出半分,她求那个人,“求求你——我哥哥要打我了……”

  “……谁?”对方终于说话,极度震惊的声音在她耳后。

  温尔突然毫无预兆大哭,疯疯癫癫她自己都糊涂了。

  实际上,从吃过水果后在床上睡了一觉外面落起瓢泼大雨开始,她就不再清醒,她想起自己还没有跑步,林斯义在电话中叮嘱的,跑完步再吃水果,她不但搞错顺序,还直接忘记了跑步……

  现在,还差两圈,就被那个人抱走。

  模模糊糊中,好像有很多人围着她,帮盖衣服的,打伞的……

  温尔把自己缩成一颗蛋。

  大地震时,她就是以这种姿势活下来。

  现在也可以。

  若是挨打也不会很痛。

  “怎么大雨夜出去跑步?”

  “斯义你没真打过她吧……”

  “胡说什么,怎么可能!“

  “关姨,麻烦你先给她换身衣服。”

  “好。家里有体温计也拿来!”

  一阵忙忙碌碌。

  那个女人又在喊:“斯义你进来一下!”

  喀嚓。

  房门拧开。

  “关姨?”

  “拿把剪刀!她身子掰不开,我把衣服剪掉!”

  “没问题吧……”

  “你的脸色看起来我要给你掐把人中?”

  “……”

  又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过后,温尔感觉自己全身光.裸的被搭上了被子。那个人还将湿掉的床单从她身下抽出,直接裹着薄被将她在床上滚了一圈,裹成一只蚕蛹。

  接着那道麻利的女声似乎发现她没睡,在床边坐下,柔劝:“温温,你把你哥吓着了。斯义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绝不可能打你。那么,就是你以前家里的哥哥了?不管怎么样,都过去了,你好好在这里生活,坦诚交流,别让关心你的人着急。”

  那道声音离去后。温尔在被子里静止。不知脑海中想的什么,慢慢泪滑下来。

  ……

  这次之后,林斯义对她体能的训练工作全部停摆。

  说话时看着她眼色,似乎在仔细揣摩她真正的想法。

  因为通常她嘴上说的话毫无可信度。

  例如,他那天早上明明问她可不可以吃蟹黄包,她说喜欢。可关母却告诉他,她身上有大面积过敏红疹,有些地方直接抓破。

  她一声不吭。

  仿佛他虐待了她。

  雨夜跑步也是,只因他一句跑完步后补充水分,她就必须要把跑步做完,哪怕是冒着大雨。

  她智商并不低。

  但做出的事令人无法解释。

  三天后,林斯义得到答案。

  他地方上的朋友给他在半废墟的仙林公安局找到一份一年前的坠亡案材料。

  “说起来这件案子在一年前闹地很轰动,电视,网络都有发酵,你在部队可能不太清楚。”朋友在电话里告诉他时,林斯义就边上网搜索新闻。

  “你现在这个妹妹,你护地像真正监护人。地震前,她可不是这种待遇。她哥叫温智鑫,比她大七岁,去年一月结婚,三个月后老婆就死了。”

  朋友说到这儿,林斯义手指也刚好停在温智鑫的照片上,看上去和温尔完全不一样,满脸的邪气,单眼皮,和始终讽刺上翘的单边嘴角。

  “他老婆死得很轰动,当时和他一起出游,两人在城墙照相后,失足摔落,当场死亡。因为买过巨额意外保险,受益人就是温智鑫,当然还有女方婚前全款的房子,温智鑫一下死妻暴富,女方父母当时就报警,怀疑温智鑫是不是故意谋杀,但因为证据不足,无罪释放了。”

  “精彩的是今年……官司告一段落,温智鑫正打算接收巨额保费,突然来一场大地震,他和母亲都死在了出租屋,至今尸体都没找着。虽然死者为大吧,但温智鑫这个人作恶多端,当时网友把他扒烂了,你现在找,也许还能找到,有一段,他在出租屋暴打他妹妹的视频……”

  朋友留下时间给他找,林斯义却沉声:“你继续。”

  “好,我继续。哎,你就算找着了,也别激动哈。”

  林斯义努力不激动。

  视频上的那姑娘看上去更瘦小,一点不像温尔……

  “他在他妹妹房间装摄像头,拍下这段视频在网络上炫耀,后来被网友扒出来,警方以保护未成年的由头上门调查,绝的是他妈,他妈说是兄妹两人的正常打闹,神他妈正常打闹,也不知道他妹妹被殴打过多少次,警察来了问她都不敢吱声。听说学习成绩还不错,所以三观蛮正的。今年地震后她直接签了温智鑫的死亡证明。帮前嫂子的父母在保险公司领取了巨额保费。其实按照程序,她这个做法是不对的,温智鑫目前只是失踪。她可能怕老人家等不及吧,毕竟这么大岁数,又失独,用钱稍微保障一下晚年。斯义,你在听?”

  “我在。”

  “那行。信息就是这些。温智鑫这个人仿佛和他妹妹不是一妈生的。那小孩,可能有点心理问题,你找左曦帮帮忙。”

  “好。谢谢。”挂上电话,林斯义在书房坐了半个小时,接着,打电话给左曦。

  “斯义?”左曦声音开心至极,噼里啪啦正要说一堆。

  林斯义揉着鼻梁,困倦地说:“来我家一趟。”

  左曦立马嬉皮笑脸:“好的,皇帝陛下!”

  林斯义再次放下话筒。起身,在书房踱步,最后,砸坏一部手机,做为情绪的终结点。

  面色正常下楼。

  左曦来后,给他的建议是,立即结束休假,提前返回部队。

  他显然做错一件事情。

  当初将温尔助养过来是个错误决定,她根本适应不了再次拥有“哥哥”的生活。

  林斯义只好离开。

  让温尔的讨好型人格无处发挥。

  三天后,林苑之代替了他。

  显然,在照顾女孩方面,女性长辈更为顺手。

  温尔在林苑之来的第一天就拥有满柜子的新秋装,完全和林斯义在花钱手法上一脉相承,不考虑成本。

  林苑之将她打扮的花枝招展。

  温尔走在路上,受到的骚扰比之前多出整整一倍。

  科学城中学是个变态又宽松的学校,变态是学生埋头苦干的劲头儿吓死人,宽松是你可以自由地选择不学习,掉链子老师也不会管你。

  因而好的更好,次的更次。

  温尔当然是好的那一波。

  骚扰她的理所当然是次的那波。

  当然,不管外人怎么骚扰,她都冷脸以对,这世上,温尔只忌惮一人,那就是温智鑫,即使对方震亡,仍给她留下无数阴影。

  阴影到林斯义提前结束休假,急匆匆返回部队。

  她心里是内疚的。但嘴上无动于衷,在他离开的那天,她只说了拜拜。

  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可能新年?

  林斯义走前对她说,他会给她写信,如果她愿意。

  写信。

  这真是一份古老的运动。

  可他说到做到。

  一个月后,温尔在传达室看到写着自己名字的信封,贴在玻璃上。

  当时是体育课,她心情十分奇妙,像收到情书一般,偷偷摸摸取了信件就跑了。

  她为他的“言而有信”而震惊。

  在信纸开头,第一句他便问她:是否同意与他信件来往?

  不同意往下不用阅读。

  温尔目光只扫到他第一排字便决定继续往下阅读,他字迹太漂亮了,什么叫刚劲,什么叫字如其人,这封信活生生向她阐述了以上。

  林斯义说了一些部队的情况,他所在番号,他目前移动情况,他还告诉她,写这封信时他头顶上全是星星,在什么地方却未确切告知,只描述那片天空广袤无边,光看他写就觉得深深向往。

  后来,温尔回信,有大着胆子调皮一句,说他很适合干政治工作,文采斐然。

  没想到一语成箴。

  快寒假时,她听到林苑之和北京的老爷子打电话时议论,林斯义可能要转文职。

  听语气,林斯义转得那份文职前途无量,林苑之都有些惊讶,所以才问老爷子是不是真的。

  老爷子怎么回复,温尔不知,况且这个事非同小可,她自然不会瞎打听。

  写信的时候,温尔写的内容都是祝他新年快乐,毕竟快过年了,又说姑姑很照顾她,谢谢他们一家人的付出,长大会报答。

  在年前,温尔不指望他会回信了,因为觉得他很忙,可信件寄出去大概十天,温尔不止收到他的回信,还有一个硕大的包裹。

  那天,连老师的目光都被惊动。虽说气氛宽松,学不学在个人,但温尔这样的好苗子,又是林家打过招呼的,老师们哪能不管,她班主任特意把她叫到办公室,问她是不是谈恋爱,又是收信件,又是收礼物的。

  “我……我没有……”温尔都羞死了,无地自容的涨红着脸。

  “同学反映……”巴拉巴拉。

  温尔还是摇头说没有。

  老师放了她。

  可这之后,温尔每每提笔,心跳总不寻常跳动,脸颊也滚烫,莫名其妙,手足无措。

  新年前,她是无法再回信了。

  “温温!”

  其实,她这段日子也忙。

  学习,回信,交朋友。

  人生被这三大要事占据。

  随着寒假到来,学习先告一段落;回信,暂时因为尴尬也放弃了;剩下的这个关蓓蓓,可把温尔忙地晕头转向。

  “温温!你出来——”

  她不明白,穿上芭蕾舞裙的关蓓蓓像朵出水芙蓉,美地令人说话都不敢大声,脱下裙子本色竟是一盆白菜炖猪肉条子,乱哄哄,热腾腾。

  她曾在信件里这么向林斯义疑惑时,林斯义回复得十分柔情,说蓓蓓还没变成女人。

  温尔隐隐觉得这句话有些成人向,不该是兄长向她传授的话,不过却豁然想起,自己在信件来往中好像从来只把他当救命恩人,而非兄长。所以这就是心跳的原因?

  “来了,马上就!”对着空白的信纸思考了一会儿心事,温尔才记起楼下有人,她赶紧往窗口下喊,怕再不喊,关蓓蓓就要嚷地全区都知道这两个小女孩又凑一起疯去了。

  “做什么?”等跑到楼下,温尔气喘吁吁问她。

  关蓓蓓穿一件白短羽绒服,显得穿牛仔裤的腿更长,靴底不耐烦在地面踏着:“你真的很慢!”

  表情不满意到极点的样子。

  温尔每回看到她都乐,这回也不例外,她总觉得关蓓蓓长在自己笑点上,笑地胸腔都起伏:“你有事就说,不说拉倒。”

  关蓓蓓盯着她胸,突然正事都忘了,语气羡慕:“你怎么一下长这么大呀。下次洗澡,我要摸一把。”

  “你又不正经。”温尔佯装生气,她不佯一下,关蓓蓓马上能偏离到你打算什么时候破.处这种乱七八糟话题上去。

  关蓓蓓果然被“佯”唬到,笑眯眯讨好道:“好了嘛。不说了。走,我带你玩儿去。”

  她所谓的玩儿就是带温尔到九区撩架!

  温尔出了三区大门,拐了两条街,看到前方路不对,就想赶紧拉她回来。

  关蓓蓓不愿意,她不但没了舞裙就原形毕露,力气也是恐怖如斯,连拖带拽把温尔弄到了九区。

  到了宋家大门口。

  温尔脸红地滴血,她是真不想和宋岩再有一星半点的拉扯,对方和关蓓蓓一样,天之娇女,因为喜欢上同一个男人,在学校撕完,又回家撕。

  关蓓蓓已经来九区好几趟,每一趟都是和宋岩隔街而骂。两只泼妇一般。

  “今天我不等到她下来,揍死丫的,我就不姓关!”关蓓蓓摩拳擦掌,眼神凶恶恶地放话。

  温尔叹气:“还是回家吧,她今天好像不在。”

  宋家大门紧锁。明显无人。

  关蓓蓓却说,“我们等一会儿。”

  结果没等来宋岩,倒等来宋岩他哥,一个气质相当凶神恶煞的年轻男人,叫宋飞。

  宋飞骑着摩托在自家铁门前一停,扭头看到两个姑娘手牵手站在那儿,声音一凶,“你们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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