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以血还血_十日黑暗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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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以血还血

  “她是谁?”这是缪斯想问却始终犹豫,直到整个故事结束她也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她始终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她”的,从她见到萨马埃尔的第一面起,从他目光中的那一丝异样中就可以感觉到。从这个将自己笼罩在一个黑色外衣里的男人身上,缪斯分明的感觉到他的脆弱和深刻悲伤,而这一切却都是因那个“她”而起,她多少也知道了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她并不是吃醋,因为她自知没有那个资格。她只是单纯的对那神秘的女子的身份感到好奇,同时抱有一线希望的想着:有没有可能有这么一天,自己的主人能忘了她,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你想知道她是谁吗?”萨马埃尔看穿了缪斯的心思。

  缪斯依旧有些胆怯的点点头。

  萨马埃尔温和的笑着,他在尝试着改变自己,至少是在缪斯面前:

  “下次吧,下次再给你讲。”萨马埃尔说,“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缪斯猛然抬起头,用一双柔弱带着些许期盼些许哀怨的眼睛望着她的主人。这算什么?承诺吗?听起来并不像是他的托词,他脸上露出的笑容是那样的温暖,与往日的冰冷大相径庭,何况,他何必向自己推托呢?难道他都听到了……

  她甚至不敢往下想,心中已经被幸福充满。

  “那之后呢?”她压抑下涌起的种种情绪问,“你会去见她吗?”

  “嗯。”萨马埃尔说,“其实我已经见过她了,但我应该还是要再去见她一面吧。我想跟她说说话,说些以前的事,但最重要的,我想跟她说声对不起……”

  ——————————

  沃夫加•欧亚克,这位欧亚克家族的长子,才回来两天他的名号已经传遍了帝都——平易近人也好,热情好客也好,但多数人私下的评价是——

  不靠谱……

  他在回来之后就在大肆宣扬他要在今晚欧亚克家族在北郊的别墅举行草原风情的烧烤晚宴,却要求所有来宾身穿草原风格的服装……帝都的贵族中怎么可能有人会有这些始终处于社会最下层的异民族的服饰?所以结果就是来宾只是穿着各种各样的平民或者古代的服饰,造成宴会场面极其滑稽和怪异。

  第二个创举是竟然在寒冷的深秋在院子里而不是屋内进行烧烤,却没有事先通知。对于那些向他询问的人,他一脸无辜的说:“草原风情嘛!当然要在野外烧烤才好。”于是只穿了单衣的贵族们只好在风中瑟瑟发抖。

  最夸张的是,他把请柬发给了帝都所有的贵族、名流乃至一切排得上号的权势人物,于是者之间必然会产生一些矛盾,例如两个本是敌对或世仇的家族同时收到了邀请,将不合时宜的火yao味同时引入了宴会场。

  以上还可以在可以容忍的范围之内,而最夸张地是类似以下的对话在宴会中不断出现:

  “这位大人,您看起来有些面生,请问……”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士对一个岁数和他相差无几却彪悍许多的中年汉子说到。

  那人爽朗大笑着伸出手:“我叫哈特•莱穆斯,别人都叫我血手哈特,您叫我一声哈特就行了。昨天和今天刚刚整合了帝都的黑道,目前勉强算是在帝都道上还说算说一不二,请问您在哪里高就?”

  “在下做些小生意而已。”中年人笑得很温和。

  哈特使劲拍着中年人的肩:“有什么麻烦就告诉我,我敢保证在帝都没有人敢对你的产业动一根毫毛。”说罢他又神秘兮兮的凑到对方耳边:

  “我还可以帮你对你的竞争对手使些小手段哦!比如绑架、杀人、放火、破坏,我们是最在行不过的了。”

  “这么说玛格丽特街的那把火是你放的了?”

  “没错,就是我和我的人放的。”哈特自豪地说,“那些都是罗哈尔家族的残余势力,已经被我连根拔起。”

  “很好。”中年人笑着,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哈特手里,

  “我用五万金币买你的人头。”

  “你说什么!”哈特脸上猛然变色。

  “玛格丽特街上一半的产业在我的家族名下。”中年人冷笑,“而且,我的家族给莫勒尼家族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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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比斯快步走在黄昏中的帝都街头,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全黑,可他依旧完全沉浸在他个人的思考世界中:

  快一些,虽然沃夫加的宴会怎么样都迟到了,但那之前还是要去找一下那个人。

  要不要问他呢?虽然说很丢脸,有损自己一贯洞察一切的睿智形象,但好歹他是极少可以信任的人之一,而只有他一定不会把自己的糗事说出去,也许真的可以借用一下他野兽般的直觉吧!

  可是自己又该如何说起?卡蒂娅的死吗?他已经十年不在帝都了,对现在帝都的形式完全搞不清啊!

  算了,太乱了,自己再分析一遍好了:

  首先是卡蒂娅的死,凶手只有可能是法师或者隐世会。

  接下来是那张真伪莫辨的“终结”,留下它的人消失在旧城的神龛,那么这个人可能的身份也是两种:法师,或者摄政王的密使、自己的哥哥德洛玛,整个事件涉及到三股势力——维格菲的法师,摄政王与隐世会。

  这样会得出几种结论呢?

  一,凶手是法师,留下“终结”的人也是法师。那么结论就是维格菲派人杀了卡蒂娅再嫁祸给隐世会和摄政王。从结果上可以看出他的动机——正式与米德盖特村的法师开战,然后一举除掉这根眼中钉,这是一个合理的推论,却又是最没有根据的推论。

  二,凶手是法师,留下“终结”的人是德洛玛。这样结果更复杂些,维格菲杀人的动机同上,而摄政王却因为自己怀疑到了隐世会头上从而想趁机嫁祸隐世会。但是这个推论看似合理却有很大的问题,首先难道摄政王真的那么确定自己不会发现密道吗?而且这种明显会把自己牵连上一件自己并没有做过的事情的嫌疑很不明智,菲比斯并不认为鲁希瑟斯是这样冒险的人,何况他并不知道隐世会和摄政王究竟是什么关系。

  三,凶手是隐世会,留下“终结”的人是维格菲。这是他发现秘道之前的推论。隐世会杀了卡蒂娅,而急于洗清自己嫌疑从而从法师战争中摆脱出来的维格菲故意假造线索将事情引向隐世会和摄政王。这个推论的最大问题在于,维格菲怎么会知道那间神祠竟然有通向皇宫的秘密通道。而且假扮成德洛玛进行这种行动,尽管也达到了目的,但是却更加令人怀疑而且容易漏出破绽,菲比斯通扬认为这不符合维格菲的谨慎性格。

  四,凶手是隐世会,留下“终结”的人是德洛玛。这是最后一种可能,也是菲比斯最不愿意得出的结论,因为否则,它就要面对许许多多他不愿面对的问题:鲁希瑟斯骗了他,并且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不再信任他,这点他完全无法接受;此外,如同他之前所说,德洛玛的举动也与他熟识的哥哥不符。所以,尽管这是目前表面上看来最合理,但他心中却最不认同这个推论。

  菲比斯神情严肃,他尝试着笑一笑放松一下紧绷的面容,却发现自己最擅长的灿烂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四种可能,菲比斯苦笑着想,萨马埃尔不是天才,也没有推理天赋,但这么说他大概还是能听得懂吧!于是他要做的与自己要做的没有什么区别——在这四种选项之中选一个。

  菲比斯揉着自己紧皱的眉头:应该就是这样吧!自己没漏掉什么吧……

  而身后,一个人如同菲比斯暗夜中的影子始终不曾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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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夫加敲敲杯子,然后又敲敲,“叮叮”的声响却被有意无意的人们任由嘈杂声淹没,最后还是维格菲帮他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大家好,感谢各位赏光参加鄙人举办的宴会,为了答谢各位,我们准备了专门从草原运来的各色食物,还为每个人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神秘礼物。”同样的句子,从沃夫加嘴里说出感觉异常的别扭,和维格菲的风度翩翩截然不同。但是出于礼貌,众人依旧放下了手边的食物,静静的等着他快说完。此外,神秘礼物也确实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可惜沃夫加完全没有这种自觉:

  “在诸位开始之前,我想讲一个故事,我第一次到草原的故事。”

  望着面前冒着香气的烤肉,所有人都叹了一口气。

  “那次是我随着家族的商队来到草原,由于那次我并没有公开自己的身份,再加上当时的我还比较年轻,脑子里有太多不切实际的想法,于是就只带了几个随从深入草原,想一直走到草原的尽头,看看草原的那头有些什么。”

  “于是我们走啊走,遇到风雪,遇到严寒,遇到永无止尽的黑夜,同行的人都向光明女神祈祷,祈求它驱散黑暗,带来光明,带来温暖。可是那死一般的黑夜依旧没有散去。我们只好回头,可是向导却率先倒了下去,失去了方向的我们在草原上无力的打转,同伴一个个倒下。我与其他人一样的无力。”

  并不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并不是没有人曾经深入草原,多数人也提到了“无尽的黑夜”,“暴风雪”之类,几乎所有人都无功而返,没有听说了谁走到了大陆的最北端。

  “那么后来呢?”有人发问,“你走到草原的尽头了吗?”

  “当然没有,人都已经死光了,你没有认真听吗?”沃夫加不满地说。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阵嘲笑:没有?没有你讲这个故事干吗?

  “那之后呢?”终于有人打破尴尬。

  沃夫加很满意终于有人好奇,于是故事得以继续:

  “之后我突然想到,在草原上光明女神是管不到的,我应该向草原人信仰的神——战神山松祈祷。于是我很虔诚的向山松祈祷,祈求它将我平安带出这无止境的夜,至少照亮我回家的路……”

  沃夫加又是一顿,故意卖个关子,却完全勾不起众人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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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偏见的告诉我,你觉得是哪个?”在萨马埃尔老宅的废墟外,菲比斯问萨马埃尔。

  “唔……”萨马埃尔沉吟道,“看起来都有可能啊!”

  “废话!”对于兄弟一般的两人,说话丝毫不用顾忌,“推理分析你能强的过我吗?我要的只是你的直觉,直觉懂吗?不考虑现在的形势,不考虑其中的利益关系,单凭你十年前对鲁希瑟斯和维格菲这两个人的认识,你觉得谁更可能是作这件事的人?”

  “都很像啊……”萨马埃尔说,“在我看来,两人内心一样的阴暗,做事也一样的不择手段。但是……”

  “如果真要我二选一的话,我选维格菲。我个人感觉,鲁希瑟斯的阴谋是建立在他的野心之上的,而维格菲除了野心之外,他的心理本来就足够阴暗,他会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杀人。”

  “喂!积点口德好吗?”菲比斯抗议,“两个人好歹都是我的朋友啊!”

  “物以类聚,人与群分。”萨马埃尔冷哼一声。

  “你这是在骂我吗?”菲比斯佯怒,脸上却还带着笑容。

  “收起你的那套吧!”萨马埃尔继续嘲讽,“我和艾早就说过不要和那两个人走太近,现在可好,你打算怎么办?夹在自己的朋友之间不好受吧!”

  “不过……”萨马埃尔看着菲比斯脸上的笑容不减,“你大概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吧!”

  菲比斯微微点了点头,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没什么的,只要他们还把我当朋友,我就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

  “你把我当朋友吗?”

  “你?”菲比斯哈哈大笑,“当然不,开什么玩笑。”

  “你是我的兄弟啊!”菲比斯突然正色到,“我的两个兄弟之一。”

  “你也是我的兄弟。”萨马埃尔仿佛有所触动。

  “兄弟就如同手足一样,是身体的一部分。有任何的快乐、痛苦、悲伤,甚至一切都应该是一同分享的啊!”菲比斯饱含深情的说。

  萨马埃尔点点头,眼睛有些湿润。

  “所以呢?”菲比斯突然又露出了熟悉的笑容——色中恶鬼的表情,

  “二哥啊,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很漂亮……”

  “滚!”萨马埃尔明白自己又受了愚弄,咆哮道,“敢碰她我就杀了你!”

  菲比斯猥琐的笑容瞬间又消失不见,意味深长地自言自语:

  “已经把她当成了是自己的物品了吗?不错,是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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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此不远的草丛中,一个人影始终悄悄的窥伺着两人。

  一边目不转睛的观察着两人的动静,一边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瓶子。

  接着,右手又拿出了一根毛刷,在红色的瓶子里蘸了蘸,然后再嘴唇上反复的涂抹……

  直到嘴唇上呈现出一个鲜红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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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呢?”并不是有人又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只是他们受不了沃夫加不停的卖关子,而催促他赶紧把故事结束。

  “其实这世界上本没有什么神灵,所以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神迹。”沃夫加平淡的说,“黑夜还在继续,我突然醒悟一个道理……”

  他又停下了,一阵寒风吹过,饥饿的贵族们在心里诅咒着:

  “终于醒悟了你就是一个白痴吗?”

  “……终于醒悟了,人若想得救,必先自救,于是我努力的向营帐外走去……”

  “走出去了?竟然?”所有人都在想,结局不会这么戏剧性吧?

  “……然后我昏倒了,醒来的时候躺在温暖的草原圆帐内的一张大床上,一群经过此地的草原人救了我。”沃夫加期待从每个人的脸上看到欣喜、陶醉或者惊叹的表情。

  而结果是,大部分看向他的眼神中都是空洞和呆滞——那是因为饥寒交加已经使他们精神涣散了;少部分人的眼中的确是惊讶和欣喜——那是对这个故事无聊程度的惊叹,以及这么无聊的故事终于结束了的欣喜;而其余的人,都用恶狼一般发着光的眼神盯着桌上已经放冷了的烤肉。

  沃夫加再迟钝也看出来大家对他故事的反应了,但他突然心念一动:

  “我还为大家准备了余兴节目。”

  不少宾客惨叫出声,一个侍者面色苍白的跑到他身边低语了两句。

  “什么?小丑没到?”沃夫加听了之后脸色变得有些尴尬,

  “呃……那么……晚宴开始吧!”

  贵族们如逢大赦,丝毫不顾礼仪的扑向桌上的冷餐。

  ——————————

  菲比斯快步向沃夫加的别墅走去,心想自己迟到了这么久会不会错过了什么,但是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的话一定会感到无比欣慰。

  郊外的道路逐渐变得荒凉,菲比斯突然想到了“夜黑风高”这个词。

  他冷笑着转身:

  “出来吧!”他说,“你跟了我一个下午了,不就在等这样的机会吗?”

  微笑的小丑如约从树后走出,慢慢向他走来。看似满不在乎的笑容后的眼神紧紧盯着菲比斯腰间的剑。

  “放心,我不会用剑。”菲比斯说,

  “只是,刚才那句‘出来吧’,并不只是对你说的。”

  话音未落,黑衣的萨马埃尔出现在小丑身后,一言不发的已经刀剑在手。

  面对已经夺取了五十多条生命的血色弯刀和墨色短剑,小丑的笑容没有减弱半分,一根细细的铁管从他缩紧的袖口露出半截,藏在手心之中。他步履欢快的迎上萨马埃尔,锋利的铁管边缘已经不经意间切破了掌缘,滴滴的洒落在地。

  暴露了心中的恐惧,小丑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但脸上那大大的红色嘴唇呈现出来的形状,更像是狰狞嗜血的冷笑。沿着掌沿流下的鲜血滚烫一如前日,他依旧记得从那黑衣人心脏喷出热血的触感和铁管随着心脏的震动。可是他为什么没死?这一次,颤抖中的铁管应该插入什么部位?喉管?眼珠?

  还在他犹豫的时候,暗黑的短剑已经挥出,斜斜的破开了空间。可那空间中的小丑,却只剩下了那个色彩夸张的笑脸的残象。传言中隐世会的杀手都经受过残酷的训练,各个身怀绝技,都是暗之世界中最顶尖的人物,而小丑更是其中翘楚。也许墨色的短剑能隐藏在夜色中,但小丑看的并不是那剑锋的轨迹,而是他的身体,他的躯干,甚至他的腰腹,他的脚尖,从发力的源头开始判断敌人出刀的方位;而且,他甚至不需要看,他只是感觉,不单单是听风声那么简单,长期的训练已经将浑身的每个毛孔训练成了对于空间震动的接收器,当接受到危险信号时,他可以瞬间作出反应,成为一种完全不需经过大脑的条件反射。

  隐世会的杀手是被训练出来的杀人机器。

  萨马埃尔面沉如水,仿佛根本没有受到一击不中任何影响,血红的弯刀接连挥出,不给小丑任何进攻的机会。

  说道本能,说道条件反射,萨马埃尔一样也有,并不是经过训练的,而是在十年中不断杀戮得来的对鲜血的渴望凝结在了血红的刀锋,单纯的追逐着生命,追逐着热量,追逐着猎物的气息。杀戮,对于萨马埃尔来说一样不用经过思考,而已经成了一种动物式的本能。

  菲比斯微笑着远离战场,远远的倚在一棵树下望着天空,他非常明白自己在这种场合帮不上忙,不要给萨马埃尔添麻烦就好了。

  而那里,嗜血野兽和杀人机器的战斗还在继续。萨马埃尔似乎占了上风,毕竟,相比于他不顾一切的进攻,小丑显得有些束手束脚,无法腾出手发动反击。但隐隐的,小丑依旧灵巧的闪躲于刀光剑影之间,似乎还游刃有余……

  “看来这场战斗不会很快结束了,也许要等到小丑的体力耗尽为止。”他想,没有想到任何一丝萨马埃尔输的可能,“沃夫加那里就不去了吧!相比而言,这个隐世会的杀手更重要些,说不定能从他身上问出些什么情报。”

  菲比斯错了,因为小丑厚厚的嘴唇咧开了一个恶意的笑容。在发现了萨马埃尔的进攻全无章法,只是在凭借本能行事之后,小丑渐渐用快速的移动在锋刃编织的巨网之中拉开了一条小小缝隙,然后纤细的铁管骤然从袖底探出……

  刺。

  铁管钉上了萨马埃尔的喉头,一股血箭狂飙而出。

  菲比斯痛苦的蒙上眼睛:“那一定很痛。”

  “哈哈哈,哈哈……”

  一击奏效,小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有一根铁管在手,朝着跪伏在地的萨马埃尔后脑最柔软的地方插落……

  空气流过空心的铁管,发出刺耳的尖啸。

  迎上铁管的是一只手掌,小丑眉头一拧,手上加力。铁管狠狠地向下插去,刺穿了萨马埃尔的右手腕骨,一直刺入他的小臂两寸有余。小丑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萨马埃尔的右手有如一个钢箍,牢牢的扣紧了小丑的右手。

  “……”萨马埃尔转过头,想说些什么,结果却只是又从脖子上插着的铁管中喷出血沫。他冷哼一声,用左手抽出了铁管,伤口飞快地愈合着,血管、肌肉,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出来。

  小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再跑啊!”

  通常的敌人在这时就已经完全放弃抵抗了,可是小丑还在挣扎,左手凭空一挥,手中魔术师般又多出一根铁管,再次向萨马埃尔攻来。

  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而已,没有了闪电般的速度,萨马埃尔左手轻松的架住了他的左手,将他的双手交叉一扭。

  “再笑啊!”

  萨马埃尔说完之后如猎豹一般从地上窜起,巨大的力量逼得小丑连连后退,最后重重撞在了一棵树上。

  小丑将鲜血喷了萨马埃尔一脸,临死前的挣扎。

  这次换萨马埃尔狞笑了,他左手用力,生生扭断了小丑的左手手腕,然后拽住脱臼的手腕将他左手中握紧的铁管,穿过他的左手手掌插进了他的腹部,然后使劲向上一提。小丑被提的双脚离地,在空中无力的虚踢着,血已经在树根下淌了一滩。

  萨马埃尔再用力,纤细的铁管深深扎入树干,卡在了小丑的肋骨之下,将小丑就这样悬空钉在了树干上。

  “别弄死了。”菲比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两人身旁,脸上的笑容依旧如同那袭白衣一般无邪,目不斜视的看着远方,一刻也不愿意在面前这两个血人身上停留。

  “我有分寸的。”萨马埃尔说。

  菲比斯还以一笑,闭着眼挣扎着将手伸进小丑的怀中,摸出了几根钢管,和一张血染的卡片。

  菲比斯擦干手上的血。

  在月光下,被鲜血浸透的字迹依然清晰地写着——

  菲比斯•歌德里克。

  “谁派你来的?”菲比斯语气温和的像哄幼童入睡一般。

  “哈……呵……哈哈……”断断续续的从小丑口中传出的,只有笑声,没有一个字。

  菲比斯习惯性的耸耸肩,从左手中的铁管中抽出一根,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递给身旁的萨马埃尔。

  萨马埃尔会意,左手交换右手按住小丑已经不再挣扎的右手,平伸开,然后猛然用铁管穿过他的右手小臂骨钉在了树上。

  “谁派你来的?”菲比斯语气放的更缓,更柔。

  “哈……哈……”

  菲比斯左手一摊,萨马埃尔又抓起一根铁管,钉向小丑胯下,“笃”的一声插入树干。

  “谁派你来的?”菲比斯继续不紧不慢的问。

  “呵……哈……”小丑的笑声逐渐微弱,生命正随着鲜血在流逝。

  “笃”,又一根铁管钉在了左肩。

  “谁派你来的?”菲比斯将脸贴的更紧,猛然睁开双眼,直视小丑涂抹成深黑的眼眶。

  “……”小丑不再笑了,他已经没有力气。

  菲比斯制止了萨马埃尔的下一根铁管:

  “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是摄政王派你来的不是吗?杀死卡蒂娅的凶手也是他派出来的,那人也是隐世会的一员吧!”

  小丑努力的将头抬起,似乎有敲敲话要说给菲比斯听。

  菲比斯将耳朵凑近。

  小丑贴在他耳边,用最后的力气,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宴会并没有结束,宾客们已经散去大半,多少也表示了大家对这次聚会举办者的不满。

  突然,沃夫加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敲了敲手中的水晶杯。

  不合时宜的呻吟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大概是害怕他又要发表一篇长篇大论吧!

  但其实不是。

  “对不起,刚刚忘记了。”沃夫加笑着说,“剩下的人可以在离开的时候在门口领取一份特殊的礼物哦!至于刚才已经离开的人嘛……那就……哈哈……”

  没想到此举更加速了宾客们的离去,沃夫加发现原来剩下留着不走的人并不是因为对他有好感,而是还惦记着这份特殊礼物。

  但是他们在看到礼物的霎那就已经失望了:

  “这……这是……”

  “艾草编成的圆环。”沃夫加兴致勃勃地介绍着,“草原人相信把这个东西挂在门上会给他们带来好运,这是草原人的幸运符。”

  “……”

  宾客们散去了,手中拿着这个草环。

  其中的大部分都与第二天在沃夫加的别墅外两百米的路边被成功回收。

  ————————————

  笑声止歇,小丑的身体以扭曲的姿态被钉在参天大树的树干上,像是某种昆虫的标本。

  菲比斯和萨马埃尔离开了,一身黑衣浸满鲜血,另一袭白衣却一尘不染的整洁。

  树下,一滩鲜血逐渐蔓延,淹没了那张红黑色的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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