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酆都_黑莲花[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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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酆都

  复仇对象的死亡,宣告着任务的圆满收官。

  相继而至的,还有皇室的一蹶不振。

  一个政权的倒塌,往往是由一根竹竿掀起的。

  夜莺事件,使得联邦局面彻底洗牌,新老势力更迭,旧贵族再也无法稳坐江山,取代而之的,是无数出身寒门、但立下汗马功劳的一线军人。

  利用虫族女王的身份,沈眠笙在暗中出面,代表虫族与人类缔下和平契约。

  人虫的矛盾,无非是人类觊觎着富有珍贵微量元素、但又神秘危险的虫洞。而虫族意图占据人类疆域,是因为难以忍受虫洞恶劣的生存环境。

  由此,二者达成共识,虫族指引人类来到虫洞,开采自然资源,进行科学研究。人类指派部分人口稀少的宜居星球,将原住民进行迁移后,让予虫族栖居。

  人虫和平,世界大同。

  宇宙间最大的危机已悄然化解,作为解决者的沈眠笙与谢岑,理所应当被传颂成了一段佳话。他们带领着军部,站到了民心拥护的顶峰。

  联邦由君主立宪,改换议会共和,已然是时代浪潮下的大势所趋。

  狡兔死,走狗烹,对于掌权者而言,历来是最低劣的做法。

  真正的智慧,叫做中庸之道,叫做仁者无敌。

  【复仇对象“傅珉”,爱意评分100,悔恨评分100】

  清算界面弹出,玉蝉一字一句念道:

  【主线任务已完成,支线任务“虫族往事”已揭开。宿主获得成就,“星际跨种族跨性别万人迷”“惊!土匪从良,洗白上岸摇身一变成豪门贵妇”“经典退婚流人生赢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曾经的我你爱理不理,今天的我给你头顶添抹绿”……】

  玉蝉心想,这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评语,跟地摊文学似的。

  他无语凝噎,忐忑地报出最后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奇葩的成就:

  【躺……躺赢。】

  无常笑了。

  他回想了一下这个世界,好像的确是让三个爱慕者把戏都唱完了,他只负责扮演一朵懵懂无知的小白花——黑心的那种。

  无常拍了拍玉蝉,示意他不必紧张:【躺赢,也是一种实力啊。】

  由于这个世界也是结契者委托的缘故,原主的魂魄,仅以隔空传递的方式,和他打了照面。

  无常端详着这来得不费吹灰之力的战利品——指尖萦绕的一簇白光,缓缓眯起了眼。

  若说上一回,还是王叔的锁魂阵,才导致原主不得往生。那这一次,又是什么缘故?

  人间至死不渝的相爱之人屈指可数,怎么叫他接连撞上了两个?

  无常感到有些蹊跷,但却并没有证据,于是张口吃下了那道魂魄。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伴随着吞咽,无常感到自己灵魂深处的疲倦,仿佛又减缓了许多。

  他挣脱开沈眠笙的躯壳,露出那副艳杀三界的真身,对着玉蝉微微一笑:【走吧。】

  玉蝉只觉得心跳骤停了片刻,甚至忘了呼吸的存在:【……嘎?】

  他原以为看惯了沈眠笙的脸,已经对美貌产生了抗体。然而,直到真正面对着主人,他才情不自禁感叹,世间怎会有这般绝色,能独占诸天神佛的偏爱。

  极致的美等同于邪恶,初见沦陷,再见上瘾,简直不该为天地所容。

  无常弹了弹玉蝉的脑壳:【忘了?我要带你回酆都,去见一个人。】

  玉蝉这才惊醒。还没平稳的心跳,再次乱了节拍。

  他当

  然没忘,并且一直倒数着日子张望。

  可也许是期待太过,临到阵前,他反而生出了怯意。

  仿佛即将触碰到一个极为隐秘的真相,但又不知真相是残酷或是美好,于是便不愿打破,还好保存些念想。

  玉蝉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望着逐渐开启的漩涡法阵,给自己打着气道:

  “怂什么怂!这可是要去见情敌,摆出点气势来,别让主人对你失望!”

  ……

  酆都依旧是那个酆都。

  只是无常这一次回来,没有同从前一样大张旗鼓,而是特意选了小路,像是怕惊动什么人似的。

  绕过忘川和奈何桥,他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血洼,带着玉蝉朝地狱走去。

  地狱十八重,第八重者名曰“极寒”。

  刚一踏入这里,玉蝉便感到一股森寒之气扑面而来,使他圆润的身体都覆上了一层薄霜。

  那寒冷是刺进骨子里的,玉蝉心想,如果他有血液,那此刻一定被冻结了。

  不同于酆都之中的鬼哭狼嚎,这里头静悄悄的,好像时间都凝固一般,没有一丝生气。

  极寒地狱阴暗幽深,数不清的冰雕,矗立在倒挂着冰凌的岩洞之中。

  冰面很厚,只能依稀看清,里头冻着的是一个个挣扎的人影。他们手脚挥舞,嘴巴大张,像是琥珀之中的小虫,还保持着垂死前心有不甘的姿态。

  在看清地狱内部的景象后,玉蝉浑身的鸡皮疙瘩,泛得更厉害了。

  然而无常的步伐却有条不紊,仿佛来过这里无数次。

  他走到一座冰雕面前,用掌心的温度包裹着玉蝉,问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玉蝉循着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冰中那人面容模糊,赤身裸体,皮肤一片一片往外翻曲,像是被无数把细小的霜刃划开一般。泛白的肉芽处,顽强生长出了一朵朵含苞待放的青莲花。

  玉蝉目瞪口呆:“这是……优钵罗。”

  这种花的名字,他也是偶然之间在佛经上听闻过,翻译过来是——开在地狱的雪莲。

  “莲花从不是什么大善之物,只是与佛有缘,因而被这世人尊一声高洁。”

  看着这般残酷的场景,无常丝毫没有表现出人性该有的同情,而是笑吟吟的,仿佛以此为乐,

  “你看这优钵罗,开在受苦受难的人身上,看似美丽,实则扎根处早已皮开肉绽——”

  玉蝉没有接嘴。

  一是因为,他的舌头打起了结。

  二是因为,他有一种古怪的预感——无常的本体,也是一朵莲花。如此贬损自己,是在暗示着什么?

  就在他疑惑的当口,无常已经款步走向了极寒地狱深处,一座被迷雾隔绝起来的冰室。

  冰室之内,也摆放着一具冰棺,但是没有封顶。

  冰棺之中,沉睡着一个男人——不,是男人栩栩如生的尸体。

  极致的寒冷,将尸体保存得异常完好,历经百年,非但没有腐坏,甚至连皮肤都富有弹性,发丝都染着光泽。

  不需要复原,便能直观男人生前的音容笑貌。

  这是一个异常英俊的男人,非要用文字形容的话,便是如同神祗一般。

  他有着干脆利落的线条,由于五官太过完美,因此给人留下印象最深的,反而是他上挑的两道剑眉。

  桀骜不驯,一身反骨。

  明明即便是躺在那里,都散发着一股仿佛能融化坚冰的浩然正气,却又不像是那些循规蹈矩的仙班众神。

  器宇轩昂的外表下,无端生出一种愿逆天地洪流而上,纵然举世皆敌,也要与宿命杀伐相争的凌云壮志。

  说得通俗点,就是嚣张得一比。

  嚣张就算了,偏偏看起来还十分年轻。

  玉蝉牙根痒痒,琢磨着这人是有多大资本,半晌,望着那张脸,后背忽然窜上一股寒意。

  他终于知道这欠揍的既视感是哪里来的了……

  殷越和谢岑,他们的长相——不,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和这位活死人老哥有异曲同工之妙啊!!!玉蝉细思恐极,颤颤巍巍地开口道:“主人,这、这冰棺里躺着的,是你的仇人?”

  无常点了点头,望向尸体的目光极其沉醉,甚至是痴迷:

  “是啊,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剜我心的凶手。”

  玉蝉干巴巴地赔笑,不知道要不要点醒他那个“巧合”。

  无常弯下腰,伸出指尖,去触碰着尸体的脸颊。

  从高挺的鼻梁,到紧抿的唇峰,一路小心翼翼,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他是昆仑,也曾经是……我的爱人。”

  玉蝉:“!!!”

  不是说好了,是主人最恨的人吗?!

  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瞪向尸体的目光中漫上戒备和厌恶。

  玉蝉很想把质问脱口而出,然而在舌尖打了个滚,又想通了这其中的转变。

  俗语有云,因爱生恨,当初有多爱,分开了就会有多恨,更别提是无常这么个报复心极强的存在。

  玉蝉人五人六地问道:“主人这回能告诉我,这王八蛋究竟是犯了什么罪么?”

  “他么,凤凰男一个,本是由人界飞升的小仙,惟独一张脸……长得不错。”

  无常轻戳着尸体的额头,吃吃地笑了,

  “我当时还身为九重天上的仙人,地位仅次于教养我的佛祖。我见他好看,便将他破例留在了须弥山,传他功法,助他修为。”

  无常的语气充满了柔情蜜意,甚至有一些调皮,仿佛痛失爱侣的悼亡者,在缅怀过去的岁月。

  然而下一瞬,他便陡然拔高了调子,尖锐刺耳,摇摇欲坠:

  “可他竟然背叛了我,他爱上了一个卑贱的凡夫俗子——!”

  玉蝉倒吸了一口冷气——无常的爱可是多少神魔的前赴后继、求而不得,这昆仑非但不珍惜,竟然还敢触怒他……下场不用想都知道,绝对很惨。

  “罪该万死!”玉蝉唾骂道。

  无常因为愤怒而颤抖的身躯,很快平静下来。他勾了勾唇道:

  “还不止这个。那凡人不知造了什么孽,失了魂魄。昆仑便抱着对方奄奄一息的躯体,跪在琉璃天宫前,求我救他的姘头一命。”

  玉蝉喃喃道:“只有仙人的心,才能补凡人的魂……”

  “是啊。”无常云淡风轻道,“那把剜我心的诛仙刃,还是我亲手送给他的。”

  还有一句话,无常没说。

  那其实是一件定情信物,相应的,昆仑曾赠给他回礼。

  一枚可以吸天地灵气炼化为魂魄,使人死而复生的玉蝉。

  玉蝉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不像是主人的作风啊!

  “您就这么把心给他了?”

  “仙人哪怕没有心,也能靠吃凡人的魂来延续生命,只是杀戮太重,容易堕入魔道而已。可人没了魂,就是彻底消弭在了三界六道之间。”

  无常说道,

  “举手之劳罢了。况且当时我对仙

  界的种种虚假繁荣,早已心生厌倦,正想找个由头去地狱散心,顺便看望一下鬼王呢。”

  “可那也太不值了……!”玉蝉义正辞严,为无常打抱不平。

  无常笑容戏谑。

  玉蝉咕哝了几声,忽然耷拉了下来:“不,应该说很值,你不会死,可昆仑会永远亏欠着你。”

  “放心,我没少从他那里讨报酬。”

  无常黏在尸体上的目光,依旧是痴迷的,但不掺杂任何爱欲,只是像一个艺术家,欣赏着他最伟大的杰作。

  “他把凡人放归六道后,便自愿由我处置。我堕了魔,将他一同带到了地狱。”

  “我问鬼王,活人都怕死后遭罪,那这酆都之中,什么最苦?鬼王略一沉吟,给我指了这么条路……”

  无常指向他们来时的路。深渊无间,直通地底,不能回头。

  “从游增到拔舌,一共十八道地狱酷刑,道道可使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最后……我回到这里,用寒冰封印了他的尸体,再将他的魂魄打散在了九天十地之间。”

  玉蝉三观尽碎,完完全全地呆滞了。

  “怎么,怕了?”

  无常波光潋滟的眸子里,含着嗔意,虚虚地扇了玉蝉一巴掌,

  “他挖了我的心,我就毁了他的魂,这不是公平得很么?”

  玉蝉没有怕,他只是因为信息量太大,一时宕机了。

  他后知后觉地打了个激灵:“所以我从前栖居的地方,就是昆仑的嘴巴?”

  “嗯。”无常毫不避讳,“你喜欢这具躯体么?”

  玉蝉不懂:“什么意思?”

  无常:“玉蝉可吸天地灵气,凝为魂魄,但需要容器承载,不能自行修炼出肉身。等你灵智全开,我就按着昆仑的面貌,给你塑一具一模一样的壳子,当做赠你的礼物,如何?”

  玉蝉干笑:“为什么不用原本的那一具?”

  无常露出鄙夷的目光:“脏死了,不知道被哪只野鸡爪子摸过!我当然要全新的!”

  玉蝉小声抗议道:“那我也想要一个长相不一样的!”

  无常抬了抬眼皮:“知足吧你。这已经是三界里最漂亮的壳子了……我本人除外。”

  玉蝉反常地沉默了。

  片刻后响起的笑声里,有着不为人知的落寞:“主人还是想看着那张脸吧。”

  “也许吧。”

  无常伸了个懒腰,

  “得不到的总有遗憾,说不定等哪天我看腻了,就又给你换一个更好的。毕竟莲叶生生不息,从来都是塑造肉身的绝佳原料。”

  玉蝉:“那壳子里面的魂,会一直是我吗?”

  他的语调很沉静,沉静得有些低声下气。

  无常点了点他的鼻子:“你要乖——你听我话的话,就一直是你。我绝不会允许第二次背叛了。”

  玉蝉点了点头。

  在无常凶巴巴但又十分专注可爱的目光里,玉蝉的脸,缓缓憋红了。

  “无常,我我、我很喜欢你!不是仆人对主人的喜欢,是那种、那种喜欢!不比你对昆仑那个人渣的喜欢来得少!”

  他手脚并用地比划着,只恨自己的法力还不够高,无法化作人形。否则,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吻上那近在咫尺,因为惊诧而微微张开的红润双唇。

  “我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是你把我带来了这个世界上,教会我什么是人的情感。虽然我只接触过你一个人,可是主人,请你相信,就算见识再多的人,我也只会喜欢你!”

  玉蝉绞尽脑汁,回想着跟随无常出任务途中,那些凡人都是如何表白的。然后笨嘴拙舌、有学有样地剖白着心迹。

  他喋喋不休,讲得颠三倒四,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土到掉渣的情话。

  听惯了山盟海誓的无常,乍然收到来自小系统的表白,耳根却悄悄地红了。

  “谁说我喜欢那个人渣了!”

  无常捂住玉蝉的嘴,羞怒地打断道,

  “等你成人了,我立马就把这具又脏又臭的尸体给炸了,喂饿鬼道的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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