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法莲心(四)_黑莲花[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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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法莲心(四)

  那项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是莲华对昆仑设置的最后一道考验。

  说白了,就是故意刁难劝退。

  他还留恋着独身时的自由,没有做好要为某人完全收心的打算。

  可当昆仑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将一枚玉蝉奉到他眼前时,莲华终于无法食言,面对着少年又一次的表白,平静而又恍惚地接受了他。

  虽然那枚玉蝉的作用,并不能真正使人起死回生,而是吸来天地灵气,在死者的体内凝聚出崭新的魂魄,使人恢复生机,活动如常。

  过程类似于人界的夺舍,但又有些不同。

  夺舍的魂魄与本体不符,迟早会产生排异反应。如果外来的魂魄不离开,躯壳就将分崩离析。

  但玉蝉炼出的魂魄,却是与本体完美契合,可以长久地支持躯壳运行。同样的,由玉蝉而生的魂魄一旦不再被存放于躯壳之中,也会枯竭而死。

  严格意义上来说,莲华是有理由可以拒绝昆仑的。

  但他没有这么做,也正是那时候他才惊觉,自己并不想这么做。

  看到这里,就连无常也不由生出了惋惜。

  结局如果停在此处,那便是相当引人遐思的美满。

  穷小子终于抱得了美人归,不动凡心的仙人终于开了窍,相爱的人终于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从此过上了省略无数字的没l羞l没l躁的生活。

  可惜命运跌宕起伏,往往不成l人之美。

  可惜相知、相守、相爱的结局,总是两看相厌、相忘于江湖。

  在确认关系之后,他和昆仑做遍了爱人之间能做的事。

  也在某次收场,昆仑汗涔涔地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颈窝,第无数次执着不懈地问道,“结契吗?”的时候,鬼使神差地答了句,“好”。

  ——普通人谈恋爱的终点,也不过是结婚。自己这么做,也算是对得起少年的一片真心。

  当他说出那个字时,昆仑立马就像是疯了一样,激动难耐地口勿住了他的唇。

  莲华的气息还未完全平复,便被他拉进了下一个漩涡。

  他艰难地往上挺着月要,在理智的底线彻底被攻打崩溃之前,断断续续地笑问道:

  “不是说好……啊、要等我一万年的么?”

  回应他的,是昆仑闷着声、恶狠狠的丁页弄:“……=等不及了。”

  少年如愿以偿,像是条闻着了肉味的狗,将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宝贝,翻来覆去又啃了一遍。

  精力旺得无处发泄,还一边动作,一边不停地逼问莲华,从今往后应当改口叫自己什么。

  直到莲华哑着嗓子哭着求饶,对着不知比自己年轻多少岁的昆仑,颤颤巍巍地喊出那个舌甘腻又羞月止的称呼,才大发慈悲地把人放过。

  事后又满脸愧疚地替莲华揉着腰,殊不知一脸春心荡漾的傻笑早就暴露了他的邪l恶。

  叱咤情场、在撩人一事上永远游刃有余的莲华终于翻了车,见识到处男开l荤有多可怕,从此后改过自新,拒绝挑起任何有可能令气氛发酵的话题。

  结果就是昆仑憋了好一阵的存货,又在下一回让莲华体会到了什么叫变本加厉。

  就在他被半哄半强迫地解锁了不知第几个利息之后。

  某个雨后的清晨,他在人界住处的屋门忽然被敲响。

  结契之后,莲华便离开了天界,和昆仑四处游历,度蜜月似的。

  莲华喜欢凡间的热闹,又不喜欢浊世的喧嚣,他们便在江南建了一所宅邸。移步换景,曲径

  通幽,很是别致。

  昆仑今早提前离开了,是去替他排队买巷口热腾腾刚出炉的,最抢手的汤包。他不该这么早回来,就算没带钥匙,也没理由进不来屋门。

  莲华一头雾水地推开沉重的大门。

  朱红色的门外,玄螭站在青石板街前。眼眶通红,衣衫湿透,银发一丝一缕地贴在苍白的鬓边,竟像是淋了一夜的雨。

  他怀抱着一坛酒,看着莲华身上或浅或深的痕迹,抿唇不语。

  莲华这才意识到尴尬,将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松松垮垮的衣襟往上拉了些,支吾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这段时日里,他和昆仑结契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三界上下。抱头痛哭的人有之,上门贺喜的人有之,不敢置信于是死缠烂打的人也有之……琉璃天宫的门槛险些被踏平,莲华不堪其扰,也因此搬来了人界。

  但这些人里,惟独没有玄螭。

  身为曾经最好的朋友,莲华很想听听玄螭对于昆仑的评价,也想得到对方的祝福。

  但回想着玄螭那天在虞渊的极端反常,又不敢再去刺激他。

  无论出于哪种立场,莲华都很想回地狱道去看看他。但每次一打起这个念头,都立马会被昆仑察觉,然后不着声色地想出各种各样有趣的事,将自己的注意力支走。

  拖的久了,便搁置了下来。恰好玄螭那里也没有一点回应,莲华只当他释然了,便不去再打搅他。

  却没想到,玄螭竟然会主动地找上自己。

  “昆仑不在吗?”

  玄螭垂下了眼,局促地望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小声道。

  莲华“嗯”了一声。

  玄螭又问:“你和他在一起,开心吗?”

  莲华摸了摸鼻子:“就……还好吧。”

  “是吗?”玄螭自言自语似的,“我昨晚听见了……你们应该过得很好。”

  莲华也不知道他具体听见了什么,但他和昆仑之间做的无非就是那几件事,往哪想都不是纯l洁的方向。

  他一边腹诽着玄螭对偷窥究竟有多执着,一边又隐秘地生出些愧疚之情:“你既然昨天就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我还没好好介绍你们认识。”

  玄螭很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话一脱口,莲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得有多不妥,简直像是有意在……

  他讷讷地闭上了嘴,只听玄螭道:“你和他才认识多久,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莲华望着天,回想了片刻。甜蜜的点滴有许多,少了哪一个都拼不出一个完整的情字。每一个画面仿佛都很重要,又仿佛都很不重要。

  “能说出理由的话,恐怕也称不上喜欢了吧。”

  玄螭得到了明确的答案,却更是忿忿不平了。他拧着眉头,清俊的五官微微皱起:

  “可你不是说好,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吗?”

  莲华张了张口:“我没有在骗你,起初我真的是这样以为的。但感情这种事,在遇见之前,谁都无法料定。”

  “那我呢?!”玄螭的情绪越发激动,向前一步,擒住了莲华的手腕,“他为你做的事,我每一样都能做到,你不是……”

  “别碰我!”莲华的反应大得出人意料。他几乎在瞬间就变了脸色,触电似的,露出吃痛又抵触的神情。

  玄螭失魂落魄地松开了手。

  莲华漂亮的眉眼逐渐舒展开来,他揉着自己的手腕,上面赫然攀着一道触目惊心的牙l印,

  “你别误会,我不是嫌弃你,只是我手腕上受了点…

  …伤,一碰就疼。”

  他这样苍白无力地辩解着,落在玄螭眼底,却又是另一副刺眼的景象。

  衣衫凌乱,步履虚浮,嘴唇红润。

  像是颗饱满到能榨出氵十水、熟透了的果实一般,浑身散发着被疼l爱l氵兹润过的气息。比从前的天真无辜,更多了份惊人而不自知的媚意。

  甚至因为其他男人留下的伤痛,而对自己做出那样生疏而又严厉的表情……

  玄螭胸膛起伏,呼吸逐渐粗重,头痛得快要炸开。

  他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座可恶的宅邸铲平,将莲华锁进地狱道的囚笼里,将昆仑投入血海、被魑魅魍魉撕碎吞吃而死……可他不能。

  他谋求的不是一时之快,更不能让莲华恨上自己。他要长长久久地让莲华对那人死心,然后才能将他完完整整地占据。

  那便只有一个办法。

  玄螭深吸了一口气,将阴毒自私的情绪悉数掩藏好,塞进一把谦谦君子的皮里。

  “送你的新婚礼物。”

  玄螭将怀中的酒坛递给莲华。

  莲华伸出去的手犹豫了一下:“是什么?”

  “龙骨酿成的酒。”玄螭盯着他的眼,说道,“是我的骨头,酿成的酒。”

  莲华不忍心地别开了眼:“玄螭,其实你大可不必……”

  “我知道,不管我再怎样做和昆仑相同的事,你都不会喜欢上我。”玄螭眉目疏朗,笑意苦涩,“放心吧,我很清楚,这真的只是礼物。”

  “我在人界的宅邸很小,琉璃天宫他又很熟。这件东西被昆仑发现了不好,无论埋在哪里都不合适。”

  莲华还在找借口搪塞着他,其实看着玄螭低声下气的模样,心早就硬不起来了。

  玄螭能一步步从黑蛟修成龙神,又坐到鬼王的位置,为的不过是再也不用委曲求全、仰人鼻息生存。

  而此时此刻,他身为地狱道至高无上的霸主,却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只差在自己面前下跪……自己若是再拉着一张脸,便是真的不顾多年情谊,存心要拿刀子往他的心上扎了。

  “那就埋在酆都吧,你想喝的时候,就过来取。”

  莲华点了点头,努力让气氛看起来不那么僵:“不管怎么样,你永远是我的朋友。”

  “真的吗?”玄螭的反应竟有些喜出望外,甚至是受宠若惊。他灰败的金瞳一下子竖了起来,似乎有一条无形的蛇尾在空中摇摆。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打算理我了……”玄螭小心翼翼地勾住了莲华的指尖,晃了晃,“不要不理我。”莲华“嗯”了一声。这一声充满示弱意味的恳求,算是把他的心彻底融化。

  “酆都最近,怎么样了?”

  玄螭松开了莲华的小拇指,看起来克制又有分寸极了:“没出厉鬼,也没有冤魂,轮回往生都很稳定。对了,和昆仑差不多时间飞升的,还有一对叫牛头马面的孪生兄弟。他们主动来酆都请缨,接任了勾魂索命的差事。”

  玄螭越是表现得礼貌,莲华内心就越是摇摆不定。当初在虞渊,他和小黑龙形影不离,把勾肩搭背当做家常便饭。有时喝醉了醒来,发现躺在玄螭怀里,一问才知道他为了照顾发酒疯的自己,直到天亮才堪堪睡下……也没觉得有什么怪异。

  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有一天,会连简简单单地拉个手,都要回避。

  出于这样的补偿心理,莲华不由得开始反思,是不是昆仑把自己管得太严了?

  于是,在玄螭询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回酆都看看时,莲华攥紧了衣袖,竟鬼使神差地应

  了声好。

  临走时,莲华在桌上给昆仑留了张字条,写清了自己的要去哪里、去干嘛、以及和谁去。

  然后便将此事抛之脑后,在阔别已久的地狱道玩了个尽兴。

  玄螭在地主之谊方面很是周到,对于莲华的习惯又很是了解,吃穿住行没一项不体贴入微。不仅不干涉他的交朋结友,每天的娱乐更是变着花样安排。

  马面此前虽不曾与他碰面,但却是个自来熟的货,三言两语能把他逗得开怀大笑。

  马面尤其熟悉各种旁门左道,时不时变回妖兽英招的原身,做出各种滑稽如耍马戏似的表演,自黑给他看。除了偶尔投来的眼神有些促狭,令莲华心生古怪以外,他与这位新结识的朋友,倒颇有些投机之感。

  牛头是其中最老实木讷的,但做起事来也最卖力。莲华随口提一句,也会被他认真地记在心上。小到地狱血海里长相丑萌、却又凶狠无比的魔物,大到十殿禁地里用以祭祀的、造型古朴神秘的邪剑,但凡莲华好奇的,牛头都会吭哧吭哧一件不落地替他搬来。

  久而久之,虽然莲华很爱在调笑人后看牛头脸红窘迫的模样,却也收敛了恶趣味,不再作弄对方。

  他和昆仑在人界独自相处了太久,每天对着同一张一尘不变的脸,琐碎而又平淡的生活里充斥着柴米油盐。哪怕是神仙眷侣,也难免与凡人夫妻无异,少了激情,多了腻味。

  更何况莲华向来喜欢热闹,一颗不甘寂寞的心早就蠢蠢欲动,正迫切地需要新鲜感。

  只可惜还没等他把这新鲜又精彩的日子过厌,昆仑就黑着一张脸,找上了门。

  昆仑来时,脚踏焚云,衣袍之上怒火翻卷,地狱道漆黑的焦土随之震颤,以少年为圆心,现出皲裂如蛛网般的细纹。

  坠着寒月的夜幕边,蝙蝠成群逃窜回巢穴。寒鸦不渡,僵着羽翼停在半空,发出婴孩一般惊悚而又充满警告的啼声。

  汹涌奔腾的忘川河水,像是在一瞬间被人釜底抽薪。泛着血色的河面风平浪静,却亮着无数盏幽幽的冥灯。

  密密麻麻的光点,是凶悍狡诈的魔物们潜入水底时露出的双眼,正以不怀好意的、贪婪的眼神,垂涎着这具从天而降的美味血肉。

  “咕嘟”一声。

  河面冒出一个气泡。

  地狱道的平静被打破。

  昆仑抬了抬手。

  寒鸦俯冲而来的黑影,化作一团爆裂的血雾。

  一根羽毛凋落进忘川之水。

  魔物们凄厉尖锐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地炸开。悠远磅礴的雷鸣轰然作响,忘川之水再一次陷入沸腾。

  红的更红,黑的更黑。

  地狱道真正沦为了一座修罗地狱。生灵涂炭的画面里,莲华不可置信地看向正朝他步步紧逼的少年,即便坚信自己回酆都看望故人是光明正大、有理有据,也免不了隐隐犯怵,心想昆仑究竟是怎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修炼出了如此毁天灭地的神格与威怒?

  在他身边,玄螭优雅不失礼貌地抬了抬眼,仿佛对自己掌管的地狱即将崩坏也毫不在意。

  昆仑和他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的那刻,气氛骤然紧张。

  从始至终,他们二人都从未交谈过一句。但每逢相见,必然是一触即燃、针锋相对。

  莲华理解不了双方之间没来由的敌意,但也知道这种时候再不服软,后果必定很严重。

  赶在昆仑开口之前,莲华小跑出了人群,拽住了昆仑的衣袖,小声道:“我跟你走。”

  少年并没有表现出往常一般的热情主动,只是不轻不重地看了一眼他搭

  在自己臂弯上的手:“你还想着要回来?”

  不远处,玄螭落落大方地朝他们挥了挥手。脸上带着一种只有局外人才能看懂的、诡计即将得逞的笑容。

  昆仑带着莲华消失在了原地。

  地狱道里为了不让外人看笑话而装出的平静,已经耗尽了他耐性的限度。一回到在人界的住处,昆仑就异常狂躁。

  他在屋内来来回回踱着步,一抬手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尽数扫落在地。

  莲华拧着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安慰或是辩解的想法。

  稀里哗啦的巨响里,昆仑双手撑在桌边,胸膛快速起伏。半晌,抬起了头,冷冷地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莲华眉头皱得更紧:“该说的话,在纸条上都已经说过了。”

  他生平最不喜欢被威胁,更不喜欢爱人在他面前无理取闹。于是神态里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反感,殊不知在急火攻心的昆仑眼底,却是变了味。

  “我原以为虽然做不到那样快打动你,但结契之后,你至少会有些责任心的。”

  昆仑半是讥诮半是自嘲地笑了起来。笑意冰冷,是莲华从未见过的生疏。

  莲华也噎着一口气,但还是强忍着解释道:“我和玄螭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你看,我现在不正完好无损地站在你眼前吗?我要真像你误解的那样水性杨花,那当初又何必答应你结契?”

  他看着少年惨白着一张脸,狼狈却又惊惶无助的神情,不由得也有些心疼了。于是走上前一步,抱住昆仑,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

  “好嘛,就算是凡人夫妻,也该有最基本的信任,留给彼此空间啊……如果我诚心想干坏事,那藏着掖着还来不及,又何必特意告诉你我在哪里?”

  昆仑扭过了头,不去看身边人那迤逦的、似真似幻能让人溺死其中的眉眼,但浑身紧绷的肌肉明显有所缓和。

  莲华观察着昆仑的反应,咬了咬牙,掰过他的下巴,主动吻住了昆仑。

  他极有技巧地含口允着对方的嘴唇,将那坚硬如铁的牙l关撬开一条缝来。在缠纟帛又↓流的氵声里,啧口责作响地含混道:

  “我不求你和玄螭能心平气和地相见,但至少不要每次都打架吧?你是我的恋人,他是我的朋友,我在中间真的很难办……”

  昆仑闭着眼,沉浸在猝不及防的温柔乡里,气原本已消了大半。但却在听见“玄螭”两个字时,霎然睁开了眼。

  他一把推开了莲华,涨红了脸,厉声道:“你就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玄螭?他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值得你念念不忘?”

  莲华满不在乎地笑道:“怎么了啊,这么大惊小怪的,你以前可不这样……刚才不是挺开心的吗,来,我们继续。”

  他越是摆出这样轻浮的态度,昆仑心底的火就烧得越旺。太狼狈了,太丢脸了……他的每一处弱点莲华都了如指掌,三言两语便被人哄得晕头转向。但在对方心里,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个随叫随到还会自己动,作用便是发泄谷欠望的玩l物?还是一条忠诚听话,只要偶尔丢根肉骨头就能死心塌地的狗?

  自己方才简简单单便情云力不已的丑态,落在莲华眼底,是不是可笑极了?

  昆仑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疯了:“你知道玄螭究竟干过什么事吗……!”

  莲华面对着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也有些索然无味了。他收回了勾住昆仑的手,垂着眼,疲惫地叹了口气:“我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你知不知道他……!”

  昆仑情绪崩溃的呐喊徘徊在嘴边,

  却还是硬生生哽咽了。

  从来到天界、发现莲华失去关于历劫回忆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调查着背后的真相,线索无不与玄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昆仑迟迟不曾揭穿他的身份,就是生怕贸然行动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玄螭身为地狱道的主人,统率万鬼、司掌生死,又倘若真是导致莲华受劫的罪魁祸首,那保不齐就留有什么后手。

  更何况,自己是初次飞升仙界,实力尚不足与对方决一死战。于是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搜集情报,并且默默地提升实力,只是还差了一点,还差了一点就能够……

  想到这里,昆仑逐渐冷静下来。就算压力大得再喘不过气,他也不愿意让莲华一起和他冒打草惊蛇的风险。

  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容忍玄螭继续出现在莲华的身边。

  “你和他的感情就这么好,你就非要处处护着他,是么?”昆仑走近了一步,捏住莲华的下巴,怒极反笑,“先来后到,无论我做什么也比不过他——还是我一个人满足不了你?”

  他嘴边挂着冷冷的弧度,低垂的目光里有一种极具压迫感的、近乎轻蔑的锐意。就算脸上不再有任何暴虐的情绪,莲华却也明确看出了他想说的那个词语,

  “sao货”。

  莲华忽然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憋屈,一把掀开了昆仑的手:“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这样和我讲话!”

  自己腆着一张脸,好声好气地给他台阶下,他居然不领情,还反咬一口!

  难怪佛父当初在须弥山教导他,可以为世人奉献,可以向世人散播爱意,可以对世人好,却独独不要为任何人动情——因为有了情,就会有牵绊。

  自己非但动了情,还和他结了契,世上什么甜头都让昆仑尝遍了,他还想怎么样!

  莲华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从小就被人高高在上地供着,受尽宠爱,谁对他不得又哄又捧——他爹都不舍得骂他!那可是身为因果主宰的佛父!

  莲华越想越委屈,却是丝毫没有要哭的征兆,一颗心硬得像铁,情窍都被牢牢封死。

  回溯这一幕的无常,终于后知后觉地生出了些许愧意。

  现在看来,昆仑即便表现得自信,但其实一直是不安的。

  爱一个人最直接的反应便是自卑。自卑于自己的出身、自卑于自己的长相、自卑于自己的能力。

  然后惶惶惴惴,生怕自己心爱的人被更优秀的对手抢走。

  而自己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加深昆仑的恐惧。

  无常缄默地反省了一下。

  只怪他生来便不是人,也不通人的情智,理解不了人世的情感与责任,在佛父的规劝下才勉强没走上邪路。但也只顾着随心所欲,自私又自我,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却是注定要伤别人的心的。

  莲华没有哭,昆仑的眼眶竟悄无声息地红了。

  “是啊……”

  他落寞地转过了身,不然莲华看到自己眼角滑落的水线,垂头丧气地抹了把脸,

  “我算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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