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
傍晚时候，外面又飘起了小雪，天儿又冷了几分。
“皇上，娘娘，请用膳。”如雪放下最有一道膳食后，朝床榻上的夜允宸与紫陌交代着。
紫陌闻言后，不禁一怔，脱口问道：“怎么会……”错愕的看着桌上，仅仅放着三道素菜，连带着两碗清粥，这哪里是一国皇帝的膳食？
如雪轻笑道：“这是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房专门为娘娘备下的，还不是顾念着娘娘脖颈处的伤口，用些素菜及清粥对娘娘有许多好处呢。”听罢，紫陌微微侧首，极为感动的模样，低低道：“皇上，其实你不用为臣妾如此的。”
见状，曹公公带着如雪及宫中伺候的人一并悄然退了出去。
夜允宸握住紫陌的手，俊脸带笑，眉目温情，“你要为朕怀胎十月，诞下皇儿，那朕为你吃素喝粥又如何！”
紫陌不肯的摇首，“皇上的身子乃是万民的，万万不可为臣妾如此。”
夜允宸敛眸，语气平缓，“朕只是你的！”话音未落，他已端起紫陌身前盛满粥的碗，另一手执起汤匙，放在唇边轻轻吹嘘着，直到七分热时才肯递到紫陌唇边。
如此贴心细微的动作，怎能叫人不感动！
紫陌眼眶骤然红了一圈，微微低头配合着夜允宸，将汤匙中的清粥悉数喝下。直到那一碗粥见了底，夜允宸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如就将那真挚的情谊化作此刻的默默相对吧。
夜里，紫陌乖巧的窝在夜允宸的臂弯中，一动不敢动，生怕弄疼了他胸前的伤口。
良久，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长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然后慢慢睁开，声如细蚊：“宸……”她试探的唤着，可耳边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或许他真的乏了，睡下了吧。
紫陌嘟了嘟嘴，只好不情愿的闭上眼。
其实她是想和他说说话，可又不忍心真的将他吵醒，只得作罢。
日子匆匆，如流水般消逝。
转眼间又过了数日，眼下伤亦几乎痊愈。只可惜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只怕是要带着一辈子了。好在，只要涂染少许的胭脂水粉，便能遮盖住，想来也是不碍事的。
这日，天气晴朗，又正逢兰嫔晋封的良辰吉日。
自上次紫陌向夜允宸提及为兰嫔提升位分一事后，夜允宸便下旨晓谕六宫，因皇贵妃身怀龙嗣，无暇分身，故将兰嫔连升两级，晋封为兰贵妃，助皇贵妃协理六宫全部事宜。
如此也就同文絮儿、上官依凝平起平坐，当真是将她二人气的够呛。
漪兰宫。
正殿的主位上，潇漪温和笑道：“本宫身子一向不好，无力掌管后宫事宜。眼下有兰贵妃辅佐皇贵妃管理后宫，本宫也算是彻底的放了心。”
兰贵妃谦卑一笑，回道：“都是皇后娘娘与皇贵妃抬举，嫔妾定当拼尽全力，不负两位娘娘众望。”
紫陌坐在潇漪左手侧，亦笑的合不拢嘴：“姐姐就放心吧，兰贵妃向来心细如发，有她在，妹妹也可舒心不少呢。”她伸手抚了抚腹部，眼中洋溢着幸福，“妹妹也好安心养胎了。”
潇漪点点头，“正是这个理儿，什么事再大都大不过皇嗣重要。”
正当一派和谐的时候，文絮儿冷不丁的嗤笑一声，道：“兰贵妃当真是好福气，就是天上掉了馅饼都能砸中她，只不过眼下谈其好坏未免过早了些。”
闻声，紫陌浅笑，转过头瞧着文絮儿一脸轻狂的模样：“文贵妃此言差矣。”
她顿了顿，语峰微转，略带犀利，“若按照文贵妃的说法，这天上真的会掉下馅饼，那必定也是皇上亲手掷下的。眼下皇上将兰贵妃连升两级，想必这馅饼自然是好的，还何来好坏之分。”继而扬了扬眉，忍不住冷哼一声，“文贵妃又何必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呢？”
文絮儿听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难看，“皇贵妃伤愈之后，伶牙俐齿倒是不减分毫。”
紫陌自是听的出她话中的嘲讽，却也不屑与她多费唇舌，只清浅一笑，懒懒道：“是么？本宫倒不觉得，想来是皇上宠惯了吧。”潇漪瞥了一眼文絮儿铁青的脸色，轻轻扬唇，“妹妹自入宫以来便得皇上亲睐，加之怀了龙子，自然要格外的宠着，这也都是无可厚非的事。”
文絮儿用力盯着潇漪带笑的脸，声音却异常讽刺：“龙子？呵，皇后娘娘这样的说法，也未免有些差强人意了。这宫中怀过龙子的嫔妃多到数不胜数，又有何稀奇？”
紫陌冷冷转过脸，执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文絮儿竟还敢在她面前提起孩子？
纵然紫陌心中蕴含着数不尽的憎恨，然而面上却极为平静。说出的话更是字字如刀般，直直刺向文絮儿的心窝，“怀上‘龙子’，在文贵妃看来必然不是什么难事，这其中的蹊跷，想必文贵妃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时，便已见文絮儿面色顿时煞白，唇齿间甚至是微微发颤。
紫陌唇角扬起一抹风轻云淡的微笑，看来她还是记得两年前，她腹中那个孩子的来历。
懒懒一笑，继而颔首抚玩着中指上的白玉戒，漫不经心的瞥了一句，“这宫中怀过龙子的嫔妃是数不胜数的，可将龙子平安诞下的却无一人？而这龙子为何不能平安诞下，想必有些人心中定是一清二楚的，且本宫心中更是跟明镜儿似的。”
说罢，微眯了双眼，扫过众人，正色道：“今儿个，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好好记住本宫的话。过去种种，本宫不予追究。但眼下，本宫可容不得一粒沙子。若日后有人胆敢打本宫腹中龙子的主意，就休怪本宫翻脸无情！本宫言出必行，定会将她制成人彘，以供后宫众人‘赏心悦目’！”
虽是平缓的语气，却透着棱角分明的冷然，‘人彘’二字更是叫听者心中狠狠一震。
自上次嫣红无痕一事后，上官依凝便称病卧病，且不见任何人。
眼下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文絮儿，她已然有些坐不住。腾地起身，却碍于礼制，不得不向紫陌与潇漪行礼，“嫔妾身子不爽，先告退。”说罢，不等二人应允，便转身快步离开。
紫陌与潇漪对视一眼，不露声色的扬起一抹笑容。
其他嫔妃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也都一并拖着借口离开。
午膳是在漪兰宫用的，兰贵妃用过膳后便因宫中有事，也匆匆忙忙回了兰若轩。
“眼下就剩咱们姐妹二人，妹妹方才与文贵妃在打什么哑谜？现下可以告诉本宫了吧。”兰贵妃刚走不久，潇漪便开门见山的问。
紫陌正靠在软榻上，闻言后不由微微一怔，继而轻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
她稍稍坐正了身子，怅然的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妹妹可以对姐姐坦白，但姐姐定要答应妹妹，听后万万不得激动，更不得在外人面前露出半分蛛丝马迹。”
潇漪眼中腾起一抹阴翳的散漫和愕然。
片刻，又随意一笑，“妹妹怎说的这样严重？当真叫本宫暗暗捏下一把冷汗。”
紫陌默默地叹息了一声，略略犹豫，仿佛不知如何启口。毕竟此事本就兹事体大，潇漪待夜允宸之心又如此真诚，这正是一直以来她未向她提及的缘由。
潇漪不由急了，将手中绣针绣线放下，追问道：“妹妹怎就没了下文？当真是吊着人胃口。”
紫陌咬了咬唇，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说出来吧，刚好潇漪能帮她出谋划策一番。
仿佛下这极大的决心，“当年文贵妃滑胎，嫁祸于妹妹，其实是她早就设计好的。因为那孩子她本就没打算生下，且……也不能生下！”语气在不经意间加重，呼吸亦深沉了几分。
潇漪凝眉，眼中满满的疑惑，“妹妹怎么越说本宫越是糊涂？”她像是在回忆着两年前的一切，顿了顿又道：“文贵妃早就设计好，要将滑胎之事嫁祸给妹妹，这个本宫可以理解。可妹妹为何说是，那孩子本就生不得？这后宫妃嫔哪一个不是想母凭子贵，她文絮儿就是再想除了妹妹，也没有缘由用孩子的命去换啊？真真是得不偿失，这个道理她必然是懂得！”
紫陌眉头紧蹙，喉间微微蠕动了一下，一把抓住潇漪的手，对上她的凤眸，低声道：“因为那孩子本就不是皇上的！当年文絮儿是借种生子！”
闻言，潇漪骤然瞪大了双眼，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后，竟一时未舒出来，面色憋得涨红，足以见得她此时的惊讶。良久，才微微回过神，却仍是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如此龌龊之事，当真是令人难以启齿。
紫陌深邃的眼眸中有冷冷一缕寒光划过，“当日，妹妹猜出这些时候，心中亦如姐姐一般惊诧。想来她文絮儿定是疯了，竟做出如此低贱之事！”
潇漪也不置可否，只道：“妹妹是何时知道的？”
紫陌道：“就在妹妹回宫后不久，本也就是心中有一层疑虑罢了，未曾证实过。直到那日将嫣红带去妹妹宫中，若有似无间的问话。从嫣红的反映中，妹妹几乎能够断定，之前的所有猜想都是对的。”提起此事，仍是控制不住，咬牙切齿道：“如此便能说通，为何她会丧心病狂到这般地步，竟不惜用无辜的孩子作为筹码，将我逼上绝路！”
潇漪恍然道：“想必这也是你那夜拼力要保住嫣红她二人的原因吧！只待日后时机成熟，将她连根拔起。”
紫陌意味深长地一笑，“就连做梦，妹妹都想着将她连根拔起！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潇漪心下蓦然一酸，道：“当真是苦了你了！这些年就这样忍着，明知是嫁祸却无从入手。就连眼下一切明了之时，都不能向皇上公然请旨，将文絮儿定罪！”
紫陌强压住心口那几乎要喷出的火花，冷然哼笑：“今时今日的忍耐，只为日后能让她死得更惨烈！这次，我必要扒她的皮，喝她的血，将她戳骨扬灰都不足以解我心头愤恨！”
潇漪反手握住紫陌的手腕，重声附和道：“这一天不会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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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陌闻言后，不禁一怔，脱口问道：“怎么会……”错愕的看着桌上，仅仅放着三道素菜，连带着两碗清粥，这哪里是一国皇帝的膳食？
如雪轻笑道：“这是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房专门为娘娘备下的，还不是顾念着娘娘脖颈处的伤口，用些素菜及清粥对娘娘有许多好处呢。”听罢，紫陌微微侧首，极为感动的模样，低低道：“皇上，其实你不用为臣妾如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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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陌不肯的摇首，“皇上的身子乃是万民的，万万不可为臣妾如此。”
夜允宸敛眸，语气平缓，“朕只是你的！”话音未落，他已端起紫陌身前盛满粥的碗，另一手执起汤匙，放在唇边轻轻吹嘘着，直到七分热时才肯递到紫陌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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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兰宫。
正殿的主位上，潇漪温和笑道：“本宫身子一向不好，无力掌管后宫事宜。眼下有兰贵妃辅佐皇贵妃管理后宫，本宫也算是彻底的放了心。”
兰贵妃谦卑一笑，回道：“都是皇后娘娘与皇贵妃抬举，嫔妾定当拼尽全力，不负两位娘娘众望。”
紫陌坐在潇漪左手侧，亦笑的合不拢嘴：“姐姐就放心吧，兰贵妃向来心细如发，有她在，妹妹也可舒心不少呢。”她伸手抚了抚腹部，眼中洋溢着幸福，“妹妹也好安心养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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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絮儿听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难看，“皇贵妃伤愈之后，伶牙俐齿倒是不减分毫。”
紫陌自是听的出她话中的嘲讽，却也不屑与她多费唇舌，只清浅一笑，懒懒道：“是么？本宫倒不觉得，想来是皇上宠惯了吧。”潇漪瞥了一眼文絮儿铁青的脸色，轻轻扬唇，“妹妹自入宫以来便得皇上亲睐，加之怀了龙子，自然要格外的宠着，这也都是无可厚非的事。”
文絮儿用力盯着潇漪带笑的脸，声音却异常讽刺：“龙子？呵，皇后娘娘这样的说法，也未免有些差强人意了。这宫中怀过龙子的嫔妃多到数不胜数，又有何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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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陌唇角扬起一抹风轻云淡的微笑，看来她还是记得两年前，她腹中那个孩子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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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平缓的语气，却透着棱角分明的冷然，‘人彘’二字更是叫听者心中狠狠一震。
自上次嫣红无痕一事后，上官依凝便称病卧病，且不见任何人。
眼下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文絮儿，她已然有些坐不住。腾地起身，却碍于礼制，不得不向紫陌与潇漪行礼，“嫔妾身子不爽，先告退。”说罢，不等二人应允，便转身快步离开。
紫陌与潇漪对视一眼，不露声色的扬起一抹笑容。
其他嫔妃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也都一并拖着借口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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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陌咬了咬唇，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说出来吧，刚好潇漪能帮她出谋划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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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陌眉头紧蹙，喉间微微蠕动了一下，一把抓住潇漪的手，对上她的凤眸，低声道：“因为那孩子本就不是皇上的！当年文絮儿是借种生子！”
闻言，潇漪骤然瞪大了双眼，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后，竟一时未舒出来，面色憋得涨红，足以见得她此时的惊讶。良久，才微微回过神，却仍是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如此龌龊之事，当真是令人难以启齿。
紫陌深邃的眼眸中有冷冷一缕寒光划过，“当日，妹妹猜出这些时候，心中亦如姐姐一般惊诧。想来她文絮儿定是疯了，竟做出如此低贱之事！”
潇漪也不置可否，只道：“妹妹是何时知道的？”
紫陌道：“就在妹妹回宫后不久，本也就是心中有一层疑虑罢了，未曾证实过。直到那日将嫣红带去妹妹宫中，若有似无间的问话。从嫣红的反映中，妹妹几乎能够断定，之前的所有猜想都是对的。”提起此事，仍是控制不住，咬牙切齿道：“如此便能说通，为何她会丧心病狂到这般地步，竟不惜用无辜的孩子作为筹码，将我逼上绝路！”
潇漪恍然道：“想必这也是你那夜拼力要保住嫣红她二人的原因吧！只待日后时机成熟，将她连根拔起。”
紫陌意味深长地一笑，“就连做梦，妹妹都想着将她连根拔起！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潇漪心下蓦然一酸，道：“当真是苦了你了！这些年就这样忍着，明知是嫁祸却无从入手。就连眼下一切明了之时，都不能向皇上公然请旨，将文絮儿定罪！”
紫陌强压住心口那几乎要喷出的火花，冷然哼笑：“今时今日的忍耐，只为日后能让她死得更惨烈！这次，我必要扒她的皮，喝她的血，将她戳骨扬灰都不足以解我心头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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