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山里的一间茅草屋，嫣红靠在杂草堆上，目光平静的望着窗外。
从她醒来得知无痕已故的消息后，就这样一直坐着，已经足足两天两夜了，不吃不喝，亦不眠不休，她是想用自己的方法悼念无痕。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当无痕舍身为她挡下万剑时，她真恨自己的无能！她多希望那些剑插.进的不是无痕的身体，而是她的。
“公子来了。”见楚殇来，门口的丫头小红赶紧起身打招呼。
楚殇看了一眼炭炉上的药，问道：“这些日子以来的药，她都喝了么？”
小红摇头，“无论我怎么劝，她多不肯和我说一句话，也不肯喝药吃饭。每日就这样从那个早坐到晚，再从晚坐到早。”
楚殇叹了一口气，指着炭炉上的汤药道：“把这个盛出来端进去。”说罢，他已朝里面走去，尽管他已备下了炭炉，可屋里依旧冷的冰天冻地。茅屋不大，他一眼便瞧见杂草堆前的嫣红。他顿了顿步子，良久才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嫣红：“这是太监从无痕房中搜出的，我顺路带来给你留个念想。”
其实，那玉佩并不是无痕的，不过是他想借此来糊弄嫣红，让她好生养好身子罢了。
果不其然，听闻无痕二字，嫣红无神的双眸算是有了几许精光。缓缓抬起头，却不看楚殇，只是盯住他手中的玉佩，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叫看着的人心生不忍。
见状，楚殇只得继续编下去，他道：“我想这定是无痕生前打算送给孩子的，如今也算是完璧归赵，你且先替孩子好生保管着吧。”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用她腹中的孩子当做筹码，用以规劝嫣红好好的活下去。
如果她死了，便没人能指证文絮儿。若是皇上恢复记忆了，那两年前的一切势必还是他与宸妃之间，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他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悲剧重演，他必须改变这一切。
嫣红颤抖的伸出手，接下那枚玉佩，紧紧的握在掌心里。看了好一会儿，又慢慢将头埋在膝间，浑身都跟着颤动。
这时，小红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进来，“公子，我把这药放桌上凉着，待一会儿就能喝了。”
楚殇点头，小红笑了笑，连忙退了出去。
她本就是楚殇在市集上救下的一个孤儿，无依无靠。幸得楚殇慷慨解囊，如此她便愿为一生他做牛做马，来回报恩德。由于嫣红身份特殊，他不敢疏忽大意半分，且又受了伤，还怀着孩子，他实在无人可脱，只得叫小红帮忙照拂着。
楚殇平缓道：“无痕此生尚未娶妻，又是为了救你才断送了性命，那么你腹中的这个孩子就是他唯一的后人。若你是真心待他的，就不要辜负了他拼死护住你们母子的心意，否则无痕就是到了泉下，亦无法安心，我想你也不愿让他唯一的后人折在你手中吧！”
见嫣红颤抖的身子有所停顿，楚殇知道，她是听进去了。故又道：“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我救下你并非可怜你孤儿寡母！”
他语气清冷了些，带着一丝警告，“我救下你是因为，无痕死前拉住我，说你知道两年前宸妃受冤之事的全部经过。所以你活也得活，不活也得活，不管你是为了谁，都早日将身子给我养好，否则我能救下你，亦能了结你，而你腹中的这个孩子自然也不会安然的活下去！你好自为之，希望我下次来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嫣红！”
说完，楚殇直接转身，大步离开，留嫣红一人默默的啜泣。
见楚殇出来，小红微笑道：“公子是要走了么？”
她望着楚殇的目光中不禁隐着一丝贪恋，虽然她自知配不上他，但他就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这一点谁也无权干涉，谁也改变不了！无论别人怎么想，对她来说，他救下她，那么她生是她的人，死时他的鬼。
楚殇点头，“你好生看着她，千万别让她寻了短见。”
小红拍拍胸脯，一副天真的模样，保证道：“公子放心，她在小红在，她若去死，小红也一定不再活着见公子。”
如此楚殇便也放下心来，紧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小红站在那看了许久，直到那抹身影不见都不肯收回目光，心中忍不住泛起阵阵的酸涩。
锦瑟殿。
“娘娘，你已经病了好些日子了，怎么也不见皇上来瞧一瞧？当真是被雍华宫那位狐媚了过去，真是可恨。”采蓝一边喂上官依凝喝药，一边不满的抱怨着。
上官依凝垂着脸，看不出任何喜悲，“她生得一副狐媚模样，又是下贱坯子，就是会勾住男人，本宫……咳咳……又有什么法子。”一句话间间断断的说着，还时不时咳嗽两声。
“娘娘，您别激动。太医说您的病再不能出一点岔子，不然是会落下病根的。”采蓝赶紧用帕子去擦上官依凝唇角溢出的药汁，眼中含着心疼。上官依凝推了推采蓝的手，“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清楚，只怕这病是好不了了。不过你放心，在文絮儿和冰紫陌两个贱人未死之前，本宫定不会走在她们前头。”
自从上次在雍华宫，上官依凝亲眼目睹了夜允宸对紫陌的深情和对自己的无情后，就一气之下病倒了，还因风寒未愈而染上了咳疾。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风寒日渐好了，可咳疾却一直不见丝毫起色。加之因她不得宠，太医对此事都不怎么上心，她早就是心灰意冷了，也知道这病已过了好的治疗时候，不会再痊愈了。于是，她就破罐子破摔，就连她此生挚爱的男人都丢弃了她，她还活在这冰冷的皇宫中做什么？守着这凝贵妃的头衔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夜允宸竟这样冷血无情！
从前，至少她会觉得，夜允宸就算对她没有情爱了，可对那枉死的孩子多少还是会有一丝丝的父子情。若非如此，她也不会用那孩子当做筹码，一次次揭自己心底的伤疤，妄想着重新夺回隆宠，妄想着重做宠妃！
可当她看着夜允宸不顾自身安危驾马追去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她错的多离谱！夜允宸并非没有情，而是只对那一人有情！也是直到那一刻，她的心才是真正的冷了、凉了、死了！
“娘娘，两年前咱们能将她逼出宫去，两年后的今日为何就不能故技重施！”见上官依凝双目无神，采蓝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恨，出谋划策。
上官依凝神色一转，慢慢侧目看向采蓝，“此话怎讲？”
采蓝长叹一声，道：“娘娘不过是病了一场，怎就连着脑子都糊涂了！两年前，您能连同着文贵妃将隆宠正盛的宸妃逼出宫，两年后，为何您就不能再联合着其他人将隆宠正盛的皇贵妃逼出宫？”她诡异的一笑，继而低低道：“娘娘可不要忘了，两年前她好赖也算是个宰相千金，可眼下她是什么？不过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娘娘怎还叫她给镇住了！”
妓女！
是啊，她就是个一条玉臂千夫枕的妓女！她怎会忘了她现下的身份！天下百姓并不知道她就是昔日的宸妃，只要夜允宸一日不恢复记忆，那她宸妃的身份便没人能够提及。
两年前，她不是也用同样的方法将她扳倒的么？两年后为何就不可以？只要她倒了，夜允宸就会乖乖的回到她身边，她也还会成为他的宠妃。待诞下龙子后，她就让夜允宸立她的孩子做太子。将来那孩子长大了，那她就是皇太后了，到时还有谁敢动摇她的地位！
想着，上官依凝无神的双眸中惊现轮轮精光，带过一抹阴狠。
她要养好身子，然后记住今日所有对她冷言嘲讽人的嘴脸。待她日后痊愈，将那些绊脚石通通扳倒之后，她再新帐老账同他们一起算！
漪兰宫。
“皇上今晚不用去陪妹妹？”见夜允宸未有离开的意思，她不觉略显惊诧的问。
夜允宸闻言后，亦不觉一怔，径自放下手中的诗书，瞅向潇漪道：“朕今夜宿在漪兰宫陪皇后，难道皇后不高兴？”
潇漪和衣坐在夜允宸对面，继而绽唇一笑，“皇上这是哪里的话，臣妾怎会不高兴！不过是皇上已有足足一个月没留宿在漪兰宫，臣妾有些意外罢了，这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若是惹了皇上不高兴，当真是臣妾的不是，还望皇上莫要往心里去。”
菊生听罢，忍不住插言道：“皇上，您一定不知道，这一个多月娘娘是怎样度日……”
“菊生！”潇漪出声喝止，“谁让你在这边乱嚼舌根，说些有的没的，当真是本宫把你宠坏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接着说。”夜允宸并未理会潇漪的话，而是叫住菊生，叫她继续说下去。
潇漪见状，不由拦道：“皇上，夜也深了，臣妾还是早些伺候你睡下吧，明儿一早还要上早朝呢。”
夜允宸抿起唇角，细细打量着潇漪，怎么之前未发现，她本就不丰腴的身子，似乎又瘦了一大圈。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句：“漪儿，你瘦了。”语气中含着心疼。
菊生跪道：“娘娘日日晚上站在门口盼着皇上来，怎能不瘦？又有多少个夜里，娘娘是靠着读书习字度过的，这些皇上你可都知道！”
潇漪似被人戳穿了心事一般，窘迫的红了脸，斥责道：“退下！”
菊生不愿潇漪因此生气，再气坏了身子，便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退了下去。
“菊生是从前伺候在朕身边的老人，她的话朕信！”
夜允宸朝潇漪递去一只手，潇漪先是一怔，然后将手搭在夜允宸的掌心上，被他拉着向前，坐在他身侧。“漪儿，为何你总叫朕如此心疼……”
夜允宸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潇漪绯红的脸颊，“是朕对不住你，这段时日是朕疏忽了你！”
潇漪眼底泛着氤氲，却连忙颔首，“皇上如此说，便是与臣妾生分了。你我本就是挚爱夫妻，‘对不住’三字实在是言重了。”她唇角微微扬起，淡淡道：“皇上好，臣妾便好。皇上疼爱妹妹的心，臣妾懂，所以臣妾不会同后宫妃嫔那般，明争暗斗，吃那干醋。”
仿佛有千言万语就卡在嗓口，却怎么也说不出。
夜允宸只得将那千言万语化作一个温柔的拥抱，他知道潇漪的心性，也正是如此，他才会尊重她，敬爱她，又如此心疼她！
潇漪将头伏在夜允宸胸前，有多久他没有这样抱过自己。
虽然口中不说，可她心中还是期盼的。夜允宸毕竟是她今生最爱的男人，又有哪个女人不希望与自己心爱的男人日夜相伴，相守白头呢！
半响，潇漪缓缓道：“其实皇上今夜之所以会宿在臣妾这里，是妹妹让的吧。”
闻言，夜允宸抚弄着潇漪发髻的手微微一滞，可这样细微的变化却足以出卖了他的心事，心细如发的潇漪又岂会不知。
夜允宸低哑着嗓音，徐徐道：“不是，是朕要宿在这里。”
从前他并未向潇漪说过谎，因为那时他觉得，潇漪是他唯一能说体己话的人。可眼下，他忽然不忍心将这个事实说出来，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他也哄着她高兴一时是一时。
潇漪浅浅点头应着，未再出声。
既然夜允宸说是那便是，虽然心中仍有一种失落，可有什么能比守在自己心爱人身边来的重要呢。想至此，她便也什么都不在乎了。
与此同时，雍华宫中，紫陌与黛雅一同宿在榻上，却久久未眠。
黛雅耐不住好奇，凝眉问道：“姐姐，我怎么越发的不懂你们了。明明是你强行将我留在你宫中夜宿的，怎么到了皇上跟前，就成了是我赖着你，非要和你一起睡呢？”说着，她翻身趴在那里，盯着紫陌的侧脸道：“皇上是姐姐最爱的男人，而皇上疼爱姐姐亦是宫中上下都知道的事，为何姐姐还要将皇上往外推？非要他去皇后的寝殿歇息呢。”
紫陌脸上露出浅淡的一笑，她伸手刮着黛雅的鼻尖，“皇后待本宫好，本宫亦要待她好，如此才不会欠下她的情。”
黛雅皱眉，嘟嘴道：“那姐姐不爱皇上么？怎么会让他睡在别的女人身边，难道不会难过么？”在她看来，爱只是两个人的事，所以她才要追求愿得一人心的爱情。
紫陌蹙着黛眉，启唇道：“爱！”心中略略一沉，无奈道：“可在这深宫中，妹妹心中那套说法是行不通的。本宫自然也希望皇上日日夜夜就守着本宫一个人，也不愿将他推去别处，可却只能想想，并不能真的这么做。正因为本宫爱皇上，所以才要事事为他着想，只要他好，本宫才好，不求别的，只求让他安心。”
她知道黛雅或许不会懂她在说什么，可是她就是想告诉黛雅，爱是不求回报的付出！
黛雅撇了撇嘴，理直气壮道：“在我看来姐姐就是傻，爱就应该是自私的！”说罢她翻过身去，“哎，睡觉喽，姐姐好梦。”
紫陌为黛雅拢了拢被子，然心下却久久回荡着黛雅方才的那句‘爱就应该是自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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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来了。”见楚殇来，门口的丫头小红赶紧起身打招呼。
楚殇看了一眼炭炉上的药，问道：“这些日子以来的药，她都喝了么？”
小红摇头，“无论我怎么劝，她多不肯和我说一句话，也不肯喝药吃饭。每日就这样从那个早坐到晚，再从晚坐到早。”
楚殇叹了一口气，指着炭炉上的汤药道：“把这个盛出来端进去。”说罢，他已朝里面走去，尽管他已备下了炭炉，可屋里依旧冷的冰天冻地。茅屋不大，他一眼便瞧见杂草堆前的嫣红。他顿了顿步子，良久才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嫣红：“这是太监从无痕房中搜出的，我顺路带来给你留个念想。”
其实，那玉佩并不是无痕的，不过是他想借此来糊弄嫣红，让她好生养好身子罢了。
果不其然，听闻无痕二字，嫣红无神的双眸算是有了几许精光。缓缓抬起头，却不看楚殇，只是盯住他手中的玉佩，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叫看着的人心生不忍。
见状，楚殇只得继续编下去，他道：“我想这定是无痕生前打算送给孩子的，如今也算是完璧归赵，你且先替孩子好生保管着吧。”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用她腹中的孩子当做筹码，用以规劝嫣红好好的活下去。
如果她死了，便没人能指证文絮儿。若是皇上恢复记忆了，那两年前的一切势必还是他与宸妃之间，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他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悲剧重演，他必须改变这一切。
嫣红颤抖的伸出手，接下那枚玉佩，紧紧的握在掌心里。看了好一会儿，又慢慢将头埋在膝间，浑身都跟着颤动。
这时，小红端着刚熬好的汤药进来，“公子，我把这药放桌上凉着，待一会儿就能喝了。”
楚殇点头，小红笑了笑，连忙退了出去。
她本就是楚殇在市集上救下的一个孤儿，无依无靠。幸得楚殇慷慨解囊，如此她便愿为一生他做牛做马，来回报恩德。由于嫣红身份特殊，他不敢疏忽大意半分，且又受了伤，还怀着孩子，他实在无人可脱，只得叫小红帮忙照拂着。
楚殇平缓道：“无痕此生尚未娶妻，又是为了救你才断送了性命，那么你腹中的这个孩子就是他唯一的后人。若你是真心待他的，就不要辜负了他拼死护住你们母子的心意，否则无痕就是到了泉下，亦无法安心，我想你也不愿让他唯一的后人折在你手中吧！”
见嫣红颤抖的身子有所停顿，楚殇知道，她是听进去了。故又道：“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我救下你并非可怜你孤儿寡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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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楚殇直接转身，大步离开，留嫣红一人默默的啜泣。
见楚殇出来，小红微笑道：“公子是要走了么？”
她望着楚殇的目光中不禁隐着一丝贪恋，虽然她自知配不上他，但他就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这一点谁也无权干涉，谁也改变不了！无论别人怎么想，对她来说，他救下她，那么她生是她的人，死时他的鬼。
楚殇点头，“你好生看着她，千万别让她寻了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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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站在那看了许久，直到那抹身影不见都不肯收回目光，心中忍不住泛起阵阵的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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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在雍华宫，上官依凝亲眼目睹了夜允宸对紫陌的深情和对自己的无情后，就一气之下病倒了，还因风寒未愈而染上了咳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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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两年前咱们能将她逼出宫去，两年后的今日为何就不能故技重施！”见上官依凝双目无神，采蓝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恨，出谋划策。
上官依凝神色一转，慢慢侧目看向采蓝，“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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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就是个一条玉臂千夫枕的妓女！她怎会忘了她现下的身份！天下百姓并不知道她就是昔日的宸妃，只要夜允宸一日不恢复记忆，那她宸妃的身份便没人能够提及。
两年前，她不是也用同样的方法将她扳倒的么？两年后为何就不可以？只要她倒了，夜允宸就会乖乖的回到她身边，她也还会成为他的宠妃。待诞下龙子后，她就让夜允宸立她的孩子做太子。将来那孩子长大了，那她就是皇太后了，到时还有谁敢动摇她的地位！
想着，上官依凝无神的双眸中惊现轮轮精光，带过一抹阴狠。
她要养好身子，然后记住今日所有对她冷言嘲讽人的嘴脸。待她日后痊愈，将那些绊脚石通通扳倒之后，她再新帐老账同他们一起算！
漪兰宫。
“皇上今晚不用去陪妹妹？”见夜允宸未有离开的意思，她不觉略显惊诧的问。
夜允宸闻言后，亦不觉一怔，径自放下手中的诗书，瞅向潇漪道：“朕今夜宿在漪兰宫陪皇后，难道皇后不高兴？”
潇漪和衣坐在夜允宸对面，继而绽唇一笑，“皇上这是哪里的话，臣妾怎会不高兴！不过是皇上已有足足一个月没留宿在漪兰宫，臣妾有些意外罢了，这才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若是惹了皇上不高兴，当真是臣妾的不是，还望皇上莫要往心里去。”
菊生听罢，忍不住插言道：“皇上，您一定不知道，这一个多月娘娘是怎样度日……”
“菊生！”潇漪出声喝止，“谁让你在这边乱嚼舌根，说些有的没的，当真是本宫把你宠坏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
“接着说。”夜允宸并未理会潇漪的话，而是叫住菊生，叫她继续说下去。
潇漪见状，不由拦道：“皇上，夜也深了，臣妾还是早些伺候你睡下吧，明儿一早还要上早朝呢。”
夜允宸抿起唇角，细细打量着潇漪，怎么之前未发现，她本就不丰腴的身子，似乎又瘦了一大圈。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句：“漪儿，你瘦了。”语气中含着心疼。
菊生跪道：“娘娘日日晚上站在门口盼着皇上来，怎能不瘦？又有多少个夜里，娘娘是靠着读书习字度过的，这些皇上你可都知道！”
潇漪似被人戳穿了心事一般，窘迫的红了脸，斥责道：“退下！”
菊生不愿潇漪因此生气，再气坏了身子，便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退了下去。
“菊生是从前伺候在朕身边的老人，她的话朕信！”
夜允宸朝潇漪递去一只手，潇漪先是一怔，然后将手搭在夜允宸的掌心上，被他拉着向前，坐在他身侧。“漪儿，为何你总叫朕如此心疼……”
夜允宸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潇漪绯红的脸颊，“是朕对不住你，这段时日是朕疏忽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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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允宸只得将那千言万语化作一个温柔的拥抱，他知道潇漪的心性，也正是如此，他才会尊重她，敬爱她，又如此心疼她！
潇漪将头伏在夜允宸胸前，有多久他没有这样抱过自己。
虽然口中不说，可她心中还是期盼的。夜允宸毕竟是她今生最爱的男人，又有哪个女人不希望与自己心爱的男人日夜相伴，相守白头呢！
半响，潇漪缓缓道：“其实皇上今夜之所以会宿在臣妾这里，是妹妹让的吧。”
闻言，夜允宸抚弄着潇漪发髻的手微微一滞，可这样细微的变化却足以出卖了他的心事，心细如发的潇漪又岂会不知。
夜允宸低哑着嗓音，徐徐道：“不是，是朕要宿在这里。”
从前他并未向潇漪说过谎，因为那时他觉得，潇漪是他唯一能说体己话的人。可眼下，他忽然不忍心将这个事实说出来，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他也哄着她高兴一时是一时。
潇漪浅浅点头应着，未再出声。
既然夜允宸说是那便是，虽然心中仍有一种失落，可有什么能比守在自己心爱人身边来的重要呢。想至此，她便也什么都不在乎了。
与此同时，雍华宫中，紫陌与黛雅一同宿在榻上，却久久未眠。
黛雅耐不住好奇，凝眉问道：“姐姐，我怎么越发的不懂你们了。明明是你强行将我留在你宫中夜宿的，怎么到了皇上跟前，就成了是我赖着你，非要和你一起睡呢？”说着，她翻身趴在那里，盯着紫陌的侧脸道：“皇上是姐姐最爱的男人，而皇上疼爱姐姐亦是宫中上下都知道的事，为何姐姐还要将皇上往外推？非要他去皇后的寝殿歇息呢。”
紫陌脸上露出浅淡的一笑，她伸手刮着黛雅的鼻尖，“皇后待本宫好，本宫亦要待她好，如此才不会欠下她的情。”
黛雅皱眉，嘟嘴道：“那姐姐不爱皇上么？怎么会让他睡在别的女人身边，难道不会难过么？”在她看来，爱只是两个人的事，所以她才要追求愿得一人心的爱情。
紫陌蹙着黛眉，启唇道：“爱！”心中略略一沉，无奈道：“可在这深宫中，妹妹心中那套说法是行不通的。本宫自然也希望皇上日日夜夜就守着本宫一个人，也不愿将他推去别处，可却只能想想，并不能真的这么做。正因为本宫爱皇上，所以才要事事为他着想，只要他好，本宫才好，不求别的，只求让他安心。”
她知道黛雅或许不会懂她在说什么，可是她就是想告诉黛雅，爱是不求回报的付出！
黛雅撇了撇嘴，理直气壮道：“在我看来姐姐就是傻，爱就应该是自私的！”说罢她翻过身去，“哎，睡觉喽，姐姐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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