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穷到底的衙门_小小夫妻闯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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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穷到底的衙门

  晌午刚过,小夫妻乘坐的马车便优哉游哉地行到了杭州城外,守城的衙差皆是兵曹治下的衙差,穿着青梭衙服在这城门之下吆五喝六平时却也嚣张惯了,这一处城门每日子时关闭,晨时开启,来往之间不下万人,这守城衙差公家俸禄凑合起来每年都不到二十石,可若是随便搜刮几个过路行人,以百般刁难之后定能诈的三五贯,一来二去不觉成了兵曹之中一处油水之地。(飞速www/)郑霄几次运菜迟了夜行回家,手中的银钱也少不了贿赂他们一二,而今三五个散乱的东门之外的守城衙差见到石诨前面在引路,后面跃着一辆官家马车怎敢怠慢立刻散开人群,衙役班头领着一组人马立刻单跪两边恭迎。

  郑霄心中一阵窃笑,古代学子寒窗十年,侥幸搏得功名,也就只得进士而已,名次若排在三十名开外,那也顶多只外放一个七品中下县令,若让自己去死嚼那些呆板枯涩的古学文章再去博个功名,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而今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照顾自己还是因为小夫妻受罪已过福运将至,自己现在却已是堂堂司兵参军,官至从七品下,在七曹参军之中也是相当有分量,城内外兵曹衙差甚至连府兵军马皆可调动,在刺史和录事参军不在之时直接调动杭州城一切衙差。郑霄望了一眼地上单跪的衙役班头,不由重重一阵干咳,撩开马车侧帘故意摆了摆官腔,谁知地上的守城吴班头刚巧也抬起头来,跟郑霄的眼神一下撞在了一起,此时已是地位悬殊,吴班头一阵微颤,立刻低下了头,干咽了一口唾沫,不敢轻易言语。

  郑霄心中一悦,望着城门口两边停滞的行人,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停下马车,当即令道:“今日本参军新官上任,吴班头不知你是否还想收我过路费用啊”

  吴四吓得一阵哆嗦,口中忙大叫道:“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小人不是东西”吴四岂会不知信任司兵参军郑霄,单枪匹马救出张参军的事迹早就在衙差们中间传开了,而今听郑霄露出庐山真面目,吓得脸都有些发青,此刻围跪在吴四身边的四五个衙差见情形不对,不由都离他远了些。

  郑霄见吴四不由抽起了大嘴巴子,心中也只想吓他一下,让他有所收敛,口中冷哼一声,不由喝道:“好了,吴四,本大人今日不想与你计较,记住以后一律不准向老百姓克扣过路费用,如若再犯我定当不饶”

  几乎已是趴在地上的吴四狠狠地喘了一口气,刚拱手遵令道:“小的吴四明白,多谢大人”

  “嗯”郑霄微微点了点头,望着四下过路城门忙拱手道:“各位父老,以后这厮若再无端克扣你们过路银钱就直接来告知本官,我定当重罚于他”

  过路百姓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阵高声喝彩,人群之中已有人不由竖起拇指,私语声中郑霄已听到新任判司的赞赏之词,当着崔颖颖地面郑霄不觉装的官腔十足,旁边的崔颖颖却有些捧腹,侧脸慢慢贴到郑霄耳边,低下头俯在他耳朵边不由乐道:“老公,你好帅,好有官威哦”

  郑霄进了马车,忙放下帘子,见郑霄正欢喜着小手捏拳正在敲打着郑霄的肩膀,忙抵住她的小嘴道:“老婆,别闹了,外面可有好多人看着呢”

  “他们又看不见怕什么,老公,我要亲亲。”崔颖颖不知是什么让她顿时兴奋不已,竟一下搂住了郑霄的脖子。

  郑霄一惊,刚才那一晃,这乘坐的车马都有些不稳,忙道:“老婆,晚上了,即便现在没人看见,也有好多耳朵听着呢”

  崔颖颖没有退去,反而大咧一笑,死死地懒在郑霄怀里道:“老公,我真没想到短短半年时间,你竟做官且我们也顺利的入住杭州城了,老公,你真棒”

  郑霄却也明白崔颖颖兴奋原因,忍不住将舌尖探入崔颖颖小嘴之中,深深地吮了一口,而她的身子便更加抱紧了,抬起头嘴上不由意味道:“反正我相信我们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会好,而且以后你也是官太太了,平时得装的严肃起来,越深沉越好,这样才能唬的住人啊”

  “对哦,我以后也就是官太太了”崔颖颖不觉又兴奋了起来,咬了咬手指道:“古代衙门里若是谁犯了法,就得在屁股上打扳子,以后我们家业大了,家奴也会多了,我得赶紧写出一份家规来,谁要是犯了错,也得打屁股”

  郑霄点了点头,看来崔颖颖还瞒有远见的,口中道:“是啊,若是家业大了,少了规矩,以后传扬出来你我面子上可过不去啊这个东西确实要好好想想”

  崔颖颖敲了敲小脑袋嘴里不由自己嘟囔了起来:“如果家奴不乖就打屁股,如果老公不乖就跪搓衣扳”

  前往刺史府签了文书,领着官服和印章,林尽忠未在府中便没有多加停留就直接奔了兵司,司兵一职位置颇重,在高祖元年杭城就独自设立了衙门,全额费用皆由录事参军管辖下的其他六曹参军出之,衙门设在城南,离刺史府衙门很近,内靠西湖,外靠钱塘江,位置具佳丽但说是衙门,其实却也只是由一个简易的兵马仓库改建的,衙差的兵器库、法司的牢房、衙役住宿皆在这里,颇显得有些寒酸之色。

  咎其原因却在前任张参军身上,原张参军祖籍山东,出身军曹,根本就不懂得营生之法,只知道舞抢弄棒。杭州城内大小官吏原都在城中拥有各自的营生,酒楼、茶楼、店铺、旅馆不等,各级官吏靠这些额外收入每年就能分的红利千、万贯之巨,然张参军妻儿俱在山东,平月里发的粮米俸银和军功犒赏也都如数给了自家衙差,军饷也从不拖欠,在张参军精神的感召之下来,兵曹的衙役倒也克己奉公,小日子过的还算凑合,可现在的状态却让人很是担忧。

  一百多名兄弟不幸生亡,朝廷按理发放的抚恤被层层盘剥却不足千贯,而更可气的是其他六曹竟开始各种理由拒绝资助军饷,录事参军府未给一个准确答案。石诨等兄弟的日子本也过的拮据而今不得不变卖仓库中的材料、兵器、甚至抵押房产来贴补亡者家属,待到郑霄走进所谓的衙门之时,这里已只剩下三间问案大屋、一间旧式后堂、两边只搭建了几处简易的马厩而已,如果不是林尽忠临时置办了一些马匹、服装和兵器,估计迎接郑霄的已是一帮叫花子了。

  崔颖颖在门外等候并未进来,而听闻初步情况的郑霄却已有些难以相信,堂堂州衙兵司却如此狼狈,即便折损了百十名弟兄也不用穷困的贱买房产的地步,张参军告假后这里便暂且由大班头石诨兼顾着,简单交接了一下相关事宜,点齐一下衙役兵头、判官、掌书记、支使、推官、巡官,马使、都押衙、都虞侯以及衙下差役总共一百三十九人,其余五百三十八人的档案名册已经落在了郑霄手里,他们则基本在杭州附近各县各乡镇之中驻守,其他又文职幕僚送上的帐目和一概文册档案也搁在一边,等待郑霄查阅。

  一个大大地空壳子,一长串大大地亏空数字,郑霄突然想起了电视剧中那些临危受命的古装官吏,郑霄一下明白这世上却真没有突然的好事降落到人身上,看来林尽忠是将一个烂摊子交到自己手上了。

  然后等到郑霄真正明白过来的时候自己却已经甩不掉了,望着满屋子人期盼的眼神,似乎一下将郑霄当成一个大金锭子,粗粗地对了一下财产帐目,军饷已经两月未见,库存的材料和兵器皆已贱卖出大半,连附近的几处操练场地、基础房产也都抵押了出去,更可气的是今日清早后堂竟被放了一把大火,所剩的一些值钱材料全都化为灰烬,而今亏损竟达一千六百贯之巨。

  身为司兵判司的郑霄从帐房之中了解情况,却也知道每年兵司的各个开销均由自己领头上司录事参军陆伯年签押而出,在小公司之中干过几年的郑霄对类似欠帐之事也知道一二,这所亏银钱还得从陆伯年那里索取,而自己刚刚入主司兵如若遇事便越级去求刺史那不摆明了说明自己没有能力,好不容易有了一官半职的郑霄却也固执的很。

  既来之,则安之,自己也只有背上数以千计的欠帐。粗粗的翻了翻几月的帐目,见堂下十几个管事之人皆都懒懒散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初次在堂,见其如此怠慢,郑霄不由狠咳了几声。

  身边的都教练使石诨立刻指手骂道:“干什么,干什么,都没吃饭吗精神点着,听郑大人训话”

  “是”石诨在上如此一吼,底下还零零散散的传出了响动,这十余文武衙差却也是面黄肌瘦,毫无半点生气。

  郑霄不觉一阵摇头,丢开帐目本子,不由跺步下堂,心中也知,若是一个小公司不景气,底下的人自然不会给你拼命卖力,而今的郑霄虽然有官职在身,但无粮无钱却也无可奈何,郑霄不由苦笑,在这江南富庶之地竟有如此之事真也难以相信,而今面对堂下众人自己也只有笑脸相待,抬了抬手不由缓了缓紧张的气氛道:“本参军刚刚已经点过人数,看过帐目,银钱虽有亏损,但责任却也不在大家,诸位任劳任怨辅助张参军多年,我在此还得感谢诸位”

  众人当即一拱手,忙道:“属下职责所在,大人过奖了”

  “嗯”郑霄背手一跺忙捡出重点道:“刺史大人要我郑某出任司兵一职,其真正用意是什么大家知道吗”

  “自然是保一方平安了”一人迅速答道。

  “错”郑霄高声喝道,见众衙差当即一愣,纷纷探长脖子注视起了这位新上任的参军。

  郑霄不温不火的背过身去道:“杭州城内治安向来甚佳,那便都是尔等功劳,而今本参军上任要做的便是还清衙内所欠债务,然后以双倍俸钱犒赏诸位”

  “什么双倍”众人一听莫不相互对望,这前任张参军喜好结交各路朋友,却钱财紧张但在这兵司之中依旧养了许多闲置之人,在军政严明不敢贪墨的情形之下,往往两人或者多人分的原是一人的几石禄米。

  郑霄如此一说,连旁边的石诨也不由朝他望了一眼,身在这个位置自然对其中关系来龙去脉看懂一些,况且也知道郑霄布衣的底细,虽有疑虑,但见他丝毫没有欺人的意思,便也没说什么。

  郑霄心中便也只想震慑一二,给些承诺方可收些回报,不然自己布衣出身很难服众,如若这一干人等辞职回家,那别说录事参军就是林尽忠也势必会治他的罪。

  过了一关是一关,以后的打算慢慢再说,毕竟已有过生财经验的郑霄也不会六神无主。

  见众人纷纷来了精神,郑霄以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右的赵大柱,赵大柱随侍左右,忙将身边的一个青色包袱交到郑霄手中,郑霄打开包袱,里面赫然存放了十几贯银钱,侧面的石诨眼神不由一震,自己却也看不出来这布衣参军还挺有钱的。

  郑霄一抬手,忙道:“本官初来,只带了几贯银钱,今日权当贴补给大家,日后我官定当补齐俸钱。”

  一文职幕僚见罢,忙情不自禁道:“属下等万死不敢要之,大人今日头一天上任,原本理应属下们给大人接风洗尘,哪有大人从自家口袋里掏钱的道理”

  一干人等听之,立刻跪下参道:“属下等万死不敢要之”

  “呵呵”郑霄俯身一笑,指着银钱道:“区区不过几贯闲钱而已,本官并不是仕途出身,没有那么多官场礼节,诸位既然隶属一个衙门,自然是有福有享,有难同当,都拿着,今夜好好喝顿酒去”

  “这”跪下众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心中却还存着几分忐忑,毕竟如同张参军这样义气之人,在如今江南官场之中却也真的少见。

  郑霄见众人依旧推委,心中有几分不悦道:“尔等是否看本官出身布衣,而用有色眼睛看之”

  众人一惊,身旁石诨此时忙上前道:“既然大人有心赏赐,大家都先拿着吧”

  “属下们惭愧难当,定当全心辅助郑大人”属下之人却也没有不屑之声,郑霄心中本有的彷徨便也散尽,或许是当日扫尽宣州叛逆的余威还未散尽的缘故。

  “好,那日后就有劳诸位同心同德,共保我杭州百姓安居乐业”郑霄对着一拱手谢礼,此一对堂见面便也顺利的过去了。

  出了兵司小衙门,郑霄已觉得头脑无比涨痛,粗粗一算自己已足足翻阅了半个时辰的繁琐帐目,然此刻得见爱妻崔颖颖翘首盼着他,心中亦然添了几分暖意,不管怎么说崔颖颖现在心中已是欢喜万分,丈夫已成了朝廷中人,而小夫妻又提前入住了杭州城,这让崔颖颖小夜莺如同刹那之间变成一只金凤凰一般。

  见郑霄大模大样的从衙门口出来,崔颖颖立刻拥了过去,傲气十足,郑霄笑容在前,自然也不会让兵司小衙门之中的琐事相告,此刻旦见身边却还多出一人,便是刺史府的首席师爷邵春。

  此刻郑霄的官职已在邵春之上,邵春处事向来圆滑,知其现在是林尽忠的身边的红人,忙主动道:“郑大人,真是恭喜,恭喜呀”

  郑霄一抬手,忙按下礼数道:“邵师爷,您太抬举了,我郑霄岂敢,岂敢”

  “哎”邵春收回他那把招牌扇子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郑大人可是司掌司兵的州内大吏,且还是刺史大人亲自特批的,我等小小师爷以后还得仰仗于你啊”

  被人奉承的滋味却是非常舒服,虽然郑霄知道这些话全都是假话,郑霄心中一阵滋润,嘴上却依旧客气道:“我郑霄刚入官场,很多中间学问还得讨教邵师爷,不然定会翻跟头的”

  “郑大人,你可太客气了”邵春心中明白郑霄能说会道,也不想在中间多费什么口舌,忙说到正事道:“哦郑大人,我来找你是刺史的人有一事与你告之”

  “什么事情”郑霄忙上前一步道。

  邵春掏出一把钥匙和一张官凭道:“这两样东西都是林大人让我亲手交与你的,官凭乃是录事参军发的司兵的调遣佐证,而这钥匙乃是林大人南街的一处别院的”

  “刺史大人是想让他的别院让于我”郑霄心中不由相当惊讶,看着手中的钥匙却是难以想象。

  邵春暗自点头道:“是的,林大人知兵司法曹之处这一月来亏空恐难补齐,房屋皆作抵押,郑大人第一天上任委屈你可以,可是不能委屈了郑夫人了”

  邵春惯会说话,此话一出立刻惹来崔颖颖阵阵轻笑,郑霄忙拱手拜道:“那就带我多谢林大人厚爱了,我郑霄粉身碎骨也难报他的知遇之恩。”

  “郑大人的话,我会替您转达。”邵春说完便立刻在前面引路,郑霄夫妻紧随其后。

  石诨留下安置,赵大柱则牵了马车跟随郑霄小夫妻身后,四人一前一后缓缓地没入进了一条幽长的石子弄堂之中。

  不知不觉,已是路上已是小雨蒙蒙,江南断断续续的梅雨季节已姗跚而来,崔颖颖抬头望着满天雨丝,心中却似热流涌动,去年的今日他们小夫妻也是在杭州城中,而那时他们却是在寻觅着最便宜的出租房,为着生计四处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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