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法莲心(一)_黑莲花[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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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法莲心(一)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九重天上,琉璃天宫。

  一个人影正倚在窗畔,手执一卷佛偈,低声轻诵。

  宫殿外的角落,某棵镶嵌满白玉玛瑙的七重行树下,几个面容青涩的小仙正蹲成并排,望着窗内摇头晃脑的人影,小声地议论着。

  “这便是莲华上仙?”

  “是啊!”身旁的同伴激动道,“他可是整个天界地位仅次于佛祖尊贵的人!是佛座下一朵莲花化生,比那些佛口所生的菩萨还要得佛祖宠爱……”

  另外一个则是眼珠都看直了,喃喃道:“果然是三界六道第一美人啊……”

  几个小仙正兴奋地比划着,忽然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捧住涨红的脸,尖叫道:

  “快看!他回头了!”

  琉璃宫内,莲华合起书卷,朝着窗外飞去一记凌厉的眼刀:

  “谁在偷看我!”

  然后看也没看那团正手忙脚乱、彼此推搡的人影,便信步走出了殿外。

  极乐国土,一片富丽庄严的清净景象。

  天际淡金色的明媚佛光,洒落在莲华微微扬起的脸上。

  那真是异常漂亮的一张脸。即便在人人都有着完美法相的天界,也找不出更惊艳的存在。

  皮肤白腻得仿佛找不出毛孔,五官清瘦却又立体,鼻梁很挺、眉骨也生得标致。

  乍一看是个端正又大气的长相,但却因为某些细节,而染上了美艳的意味。

  他的嘴唇很丰润,像是一朵花苞,又弹又软,让人看着就想上去咬一口。

  一双翦水秋瞳,生得更绝。瞳孔的颜色很是浅淡,雾濛濛一片。微微下垂的眼角,散发出一股恹恹的病态。挑起眼来看人时,却又像极了某种天真的引l诱。

  莲华生得既无辜、又楚楚可怜,但举手投足的姿态,却是艳光四射、盛气凌人。

  一双看似慈悲的眼里,实则饱含着高傲冷漠,仿佛对天下万物都不屑一顾。

  但当他矜傲地勾起嘴角时,偏偏又会带起两个异常可爱的小酒窝。

  小仙痴痴望着莲华潇洒离去的背影,无端想起了一个词语,

  “又纯又欲”。

  ……

  莲华手提着一枚小酒壶,行走在由金银砌成的阶道上,口中正轻快地哼唱着几句梵呗。

  居住在他躯壳之中的无常,此时心情却异常沉重。

  当无常吃下第三名委托者的魂魄、飞升证道、离开任务世界后,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一个类似于“时空回廊”的地方。

  准确来说,是他堕魔之前的一段过往。

  无常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卷入这个幻境,也没有办法立刻将之打破。

  唯一能做的,只有静静地等待回忆重演一遍,然后找出虚实重叠的突破口。

  无常环视着九重天上的一草一木。熟悉的场景,使他逐渐心平气和。

  时空回廊中展示的回忆,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视角。

  也许,那些困扰已久的难题,恰好能在这里找到答案?

  莲华来到了虞渊。

  大荒日落之地,残阳如血,熔金千里。

  一潭被晚霞映照得粼粼发亮的池水表面,缓缓浮起几个气泡。

  莲华随意找了一棵桃树,倚着树坐下。

  虞渊之中,一

  条黑色的小龙探出头来,朝向莲华快速地游去。又在离他数尺远的地方停下,从下往上依恋又安静地凝视着他。

  “今天还是不喝酒吗。”莲华挑了挑眉,含笑的眼底浮光流动,“那你又只能看着我喝啦。”

  黑龙小小地摇着头,但却努力把身体竖直起来,像是要展示什么。

  莲华开启了酒壶。

  扑面而来的醇香里,他饮下一口,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与此同时,又惊奇地“咦”了一声,注意到了小黑龙与以往的不同。

  “玄螭,你长角了?”

  莲华难得冷落了手边的好酒,兴致勃勃地在崖边趴下,压低了背,胸膛几乎贴在了草地上。

  他朝小黑龙招了招手,只见对方十分配合地凑近,将新生的龙角送到了他手边。

  “蛟千年化为龙,五百年化为角龙。”

  一道与凶兽外表极为不符的、清冷又温柔的声线,从龙唇边飘出。

  莲华眼前一亮,赞叹于龙角光l滑l幼l嫩的质感,直到小黑龙被他抚l摸得受不住,敏l感地往后退开一步,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

  “恭喜你呀。为了这一天,你已经努力了很久了吧。”

  黑龙庞大狰狞的头颅上,仿佛浮现出了两团害羞的红晕:“谢谢你。如果不是这些年来你陪着我,我独自在虞渊寂寞无聊,面对日落长夜,还不知要有多难熬。”

  莲华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可我们也才认识三百年。之前的那段日子,你不也这样过来了吗?”

  “正是因为每天看着你,我才能有这样快的修行速度。”

  黑龙“哗啦”一声跃出水潭,化作一个银发金眸的青年,坐在莲华对过,诚恳地道。

  莲华眯着眼,欣赏着灼灼桃花下,美人清俊秀逸、赏心悦目的画面,心想,好像还真是如此。

  三百年前,他刚认识玄螭的时候,那人还只是条不起眼的小龙。

  灰扑扑的,出身并不显赫、法力也很低微。由于尚未长角,小龙无法飞行,除了困守在这一小潭黑水里,哪儿也不能去。

  虞渊边有一大片烟霞似的桃林,桃花朵朵、枝繁叶茂,最适合被某些醉鬼摘来酿酒。

  “醉鬼”莲华几乎每日都要来此,每次都能发现有一条小黑龙藏在水边,窥视着桥上路过的自己。

  自以为隐藏的很好,其实水面上那几撮因为兴奋而不停摇摆的龙须,早已暴露了他的位置。

  莲华一边笑话着这畜生真傻,一边好奇他能憋到几时。直到许多个日夜过去,那道孜孜不倦、从未离开的目光,从水潭的最边沿,一点一点靠近了桥边。

  小黑龙大着胆子,用油光水亮的龙尾,卷走了桥上人刚采下的一枝桃花。

  两手空空的莲华,反而笑得得意。他看着潭底既紧张、又羞怯的小龙,索性坐在了桥边,单手托起了下巴。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玄螭具体是如何回答,莲华已经记不得了。他是故意这么问,对方也不出所料地表现出受宠若惊。

  然后顺着这个饱含撩拨的暗示,开始磕磕绊绊地和他搭话。

  二人的相遇,起初只是莲华的一时兴起,更有些恶劣的捉弄意味。

  却没想到对方正经得很,脾气更是好得惊人,任凭莲华怎么调戏都不生气。

  反倒弄得莲华有些不好意思,逐渐收起了轻慢的态度,开始认真地对待玄螭。

  二人每天定时定点的见面、交往、聊天,时间长了,倒也真成了一对无话不谈的挚友。

  这一

  成,就是三百年。

  “我的原身是蛟,苦修千年才勉强化龙。若不是你见我修行速度太慢、替我着急,从琉璃天宫里顺来了一大把灵丹妙药,捣碎了夹在七重行树的果实里,哄我吃下,我怎么可能在短短三百年里便修成角龙?”

  玄螭面庞冷冽、璧玉一般,却因为挂着浅浅的笑,而像是被莹白的光镀了层边,格外柔和。

  “当年我尚未成神,势单力薄,隔三差五便被人欺辱,要我交出龙颌下的骊珠,或是割肉献给他们炼药。我拼死反抗,最后也免不了被剥几片鳞、拔几根指甲。这件事被你发现了,你便躲在暗处,记下每一个曾欺负过我的人的长相,然后把他们引到没人的地方,痛打一顿,替我报仇。”

  在莲华逐渐露出些尴尬的神情里,玄螭淡淡地说了下去,

  “若不是有你教训警告他们,我大概早就变成了天界筵席上那道叫做‘龙肝凤髓’的名菜,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

  莲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原来你都知道啊……”

  “我知道你有意照顾我的自尊,我也知道你对我好。”玄螭喃喃自语道,“可是,莲华,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玄螭的目光死死锁在莲华身上。

  金眸里涌动着感激、缱绻、还有更多内敛却又深刻的情愫。

  莲华不自在地偏过了头,脸有些红。

  他难道要告诉玄螭,自己其实是把他当做一条可爱的小宠物在养。看他腮帮子鼓鼓的,嚼着自己投喂的丹药,成就感便油然而生。看自家的宠物被人欺负,就感觉自己的尊严也遭到挑衅,非要冲上去代他打赢不可?

  莲华心底的小算盘飞快拨动,灵光一闪道:

  “因为佛祖曾经教导过我,要‘愿奉众生无吝啬、不求恩德’!”

  “是么……”玄螭仿佛真信了莲华这番鬼话,若有所思地抬了抬眼。

  一阵风吹过桃林。莲华低头拂开衣间沾染的绯红,漫不经心地转移着话题:

  “你既然化为角龙,就可以离开虞渊。有打算好接下来要去哪儿吗?”

  “我说过的,要把你载在龙背上,穿梭云端、遨游四海。”

  玄螭抬手替他摘去了头顶花瓣,动作里是只有时光才能沉淀出的亲昵。

  莲华道:“三界六道我哪处没去过?怕是我给你带路才对。”

  “你是用走,我是用飞。在不一样的高度,会看见不一样的风景。”玄螭款款道,“更何况,我不会一直麻烦你来照顾我。”

  莲华听着前半句,心想还真些道理。但后半句却让他气鼓鼓的,特别不是个滋味:“你小瞧我?还是觉得我嫌弃你?把你当成个累赘?”

  “莲华可真是冤枉我了。如果能一直被你照顾,我高兴窃喜还来不及,只怕九重天上那些背景显赫的神魔,争先恐后地想杀了我。”

  莲华一愣,紧接着得意地勾起嘴角:“他们追不上我,应当反思自己,和你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你我之间清白得很,凭什么要心虚?”

  玄螭浅笑着摇了摇头,眸光有一瞬间的黯淡:“那我讲究兄弟义气,想要报恩,行不行?”

  莲华屈起一条长腿,指尖勾着酒壶晃荡,似醉非醉地斜睨着他:“怎么说?”

  玄螭喉间微紧:“我在酆都谋到了一个职务,负责去人间勾将死之人的魂魄。执行任务的过程里,可以捎上一个同伴。”

  他在莲华逐渐变亮的、满怀期待的目光里,勾起嘴角,不着痕迹地发出了邀请:“你不是一直很向往人间,跟我抱怨说佛祖不允许你擅自下界吗?这一回,可有理由了吧。”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畅快的笑声。

  莲华用力勾住了玄螭的脖子,还嫌不够似的,撞进他的怀里。

  莲华一手比着大拇指,一手拍着玄螭的背,柔软的身躯因为大笑而止不住蜷起,

  “亏我没白对你好,你可真是……太够义气了!”

  ……

  一叶竹筏驶过忘川,彼岸花开得正艳。

  酆罗地狱,亡魂游荡之所,由十位阎王掌管,统称十殿阎罗。

  而当莲华来到十殿脚下的山门时。

  十座神龛里或是妖邪、或是庄严的脸,竟都不约而同的亮了起来。

  “原来你就是莲华?”

  十殿中央,司管幽冥吉凶、执掌生死簿的秦广王,朝来人招了招手,

  “过来,让我看看。”

  山脚下渺小的人影,不紧不慢地向前一步。然后仰起头,礼节性地一笑。

  那真是一张冷艳至极、又邪气横生的脸,与地狱道妖异的血色融为一体,却比忘川河畔的花,更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巍峨大殿内,秦广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问道:“你想和玄螭,一同接任‘无常’的职位?”

  莲华点了点头:“无常……真是个好名字。”

  秦广王威严的话音里,也不自觉沾上了笑意:“好在何处?”

  “佛曰:一切事物皆由因缘所生,而因缘终将败坏,故称无常。”

  莲华缓缓道,

  “无常,说的是世间没有一物可以永恒存在、永远不变。无论再真挚的心念、再坚定的情感,都会趋于毁灭。”

  “好、好。”秦广王抚掌称赞道,“既然天地运行的奥秘问不倒莲华,那我便想考考你,这无常的职位只有一个,若你和玄螭同时上任,酆都该如何将你们区分开来?”

  莲华狡黠地眨了眨眼,并没有感到为难,

  “我爱穿白衣,玄螭却总是穿黑衣。那便叫他黑无常,叫我白无常好了。”

  秦广王俯视着殿前一黑一白的身影,福至心灵、哈哈大笑,亲自走下山阶,将金印交托到了莲华手中。

  ……

  莲华没有注意到,他拥抱玄螭时,对方在一瞬间僵硬的脊背。

  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与秦广王谈笑风生时,身旁同伴平静的表象之下,蓄着多少汹涌的风暴。

  他只知道,世间从此多了两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卒。

  而他也如愿以偿地,看遍了凡尘的好景色。

  勾魂索命的过程中,总有些凶恶之徒,死到临头还妄想反抗。莲华与玄螭便一个管杀、一个管埋,事成之后,并排坐在高高的尸骨堆上,分吃一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糖葫芦是莲华走街串巷时买的。他初来人间,对任何新鲜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一次任务下来,揣了满满一大兜零食,但各尝一口就腻味,心想还是比不过九重天上的珍馐。

  每当这时,便由玄螭来替他收拾残局。他接过莲华意兴阑珊塞进他怀里的食物,也不嫌弃糖葫芦上还沾着莲华的牙印,就着那人舌尖舔l湿过的地方,面不改色地将山楂核也囫囵咽了下去。

  等莲华伸着懒腰站起时,玄螭便化作原身黑龙,趴下龙身,让莲华骑在他的背上、抓住他的角。然后冲上云霄、遨游四野。

  滚滚红尘在他们脚下梭驰而过,山川河海仿佛化作了一条条色彩缤纷的衣带。

  逐渐波澜壮阔的视野里,黑龙眯起了眼,享受着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人间的饭菜不好

  吃,人间的景色很单调,人的寿元也有尽数,再多荣华富贵,也逃不过生老病死——莲华,我真不明白,人间到底有什么好?”

  呼啸而过的风里,玄螭忍不住问道。

  莲华上半身趴在龙背上,呈现出放松至极的姿态,鼻腔里哼出几个轻快的音节:

  “天界很好,但有太多的戒律清规,那些掌管权利的神明总是冷冰冰的。不像人间有情,热闹又繁华,有鲜活的喜怒哀乐。”

  “你说佛祖?”

  玄螭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不以为然道,

  “可我觉得,佛云缭绕的须弥山,才是这世上最好的地方。”

  莲华奇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玄螭道:“须弥山上的生灵,个个都是与生俱来的真仙。不必像我一样,费尽千辛万苦才勉强化为真龙。”

  莲华摸了摸龙首上柔软的鳞片,安慰道:“你凭借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当然比那些不劳而获的仙人更值得钦佩。”

  玄螭自嘲地笑了起来:“话虽如此,但倘若我的起点不那么低,现在大概早就成了龙族的佼佼者。何苦被人踩在脚底,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处处低声下气、看人眼色?就连被欺负了也不敢豁命,生怕千载的努力前功尽弃。又何苦不敢向你……”

  莲华歪过了头,凑到黑龙巨大的脑袋边:“不敢像我什么?”

  玄螭顿了顿:“不敢像你一样,想爱谁就爱谁,不管看上了谁,那个人都会主动地跟你好。”

  莲华伸手拨弄着他的龙角,无聊似的:“你可见我真正地爱过谁吗?”

  玄螭道:“那些陪你云游四海、嬉笑打闹的仙君,还有那些兴师动众设下夜宴,只为供你寻欢作乐的魔尊,你一个都不爱吗?”

  莲华听着玄螭信誓旦旦的质疑,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你也知道天界的生活有多枯燥,不过玩玩而已。只要我不愿意,他们就连我的一根手指都别想碰到。”

  “碰过的。”玄螭极其认真地道,“好多次你喝得酩酊大醉,就拉着席边人的手,黏黏糊糊地在那说话。”

  “是……吗?”莲华被他一本正经的形容给骇到了,茫然地回想了片刻,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佯怒道,“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快说,你到底偷偷跟踪我多久了!”

  “路过而已,我可没有那么……嘶。”玄螭偏过了头,躲开莲华要掐他脸蛋的手,却也并不真的吃痛,“别闹了,一会飞得不稳,给你摔下去。”

  “怎么感觉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呢。”

  莲华泄了气,但还是恶狠狠地在龙首上薅了一把。

  玄螭顶着凌乱的发型,有些得意、又有些苦涩地想:

  我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比如满堂花醉三千客,你便是最折煞世人的一朵。

  比如你疯起来就没个底,不玩尽兴不肯归去,喝醉了软成一滩、爱说昏话,自己转头就忘,却不知让多少人心旌动摇、念念不忘。

  再比如……

  想到这里,玄螭敛了笑意,严肃地道:“莲华,你相不相信,在不久以后的将来,你会不顾一切地爱上一个人?”

  莲华不假思索:“这怎么可能?”

  玄螭有些犹豫:“你知道生死簿吗?上面记载着众生万物的因果。”

  莲华摆了摆手:“我对因果不感兴趣。在我看来,因果只不过是人的选择。”

  黑龙扶摇而上,停在了琉璃天宫的莲池前。

  玄螭变回人形,定定地看着莲华,半晌,忽然扯开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是啊,没有因,哪来的果。”

  ……

  看到这里,无常“嗯?”了一声,聚精会神地盯着画面。

  回忆进行到了一个关键的转折点。

  按照原定的轨迹,玄螭与他在琉璃天宫前分别,随后去酆都交任务。

  但那一天地狱道不知为何,竟被翻天覆地的血洗。掌权者悉数死去,等他第二天得知这个消息,跑去看望玄螭的安危时。迎面而来的,竟不似从前那个清雅温良的竹马,而是浑身散发着冰凉血气的,新一任地府之主。

  玄螭身穿衮服,手执权杖,一步步踏着血印,走向他面前。

  他云淡风轻地告诉自己,酆都发生了一场内乱。他平乱有功,被一众鬼卒推上了鬼王之位。

  而从今往后,地狱道也不再设黑白无常之位。勾魂索命的职责将会交由新人代替,而这两个具有特殊意义的称呼,将会专属于他和莲华,被珍藏进回忆和史册。

  在那个时候,无常便怀疑,偌大的一场浩劫,怎么会发生得如此悄无声息,整整十位掌权者,就像是一夜之间蒸发了一般。

  此时此刻,无常终于循着玄螭的背影,看清了其中的真相。

  玄螭昧下了任务途中,那上千名凡人、包括帝王将相在内的魂魄。

  他没有将他们送入轮回,而是吞进腹中、据为己用。

  凭借着暴涨的修为,玄螭屠尽了十殿阎罗,自立为王,魔身成圣。

  他将十座风格各异的巍峨大殿,统一成了一座名叫“十殿”的宫阙。然后来到由秦广王看守的生死簿前,落下了惊心动魄的一笔。

  笔锋划破了纸页。

  玄螭握笔的指缝里,渗出了滚烫的鲜血。

  但他还是执着地,将与莲华结契的“昆仑”二字,改成了自己的名字。

  阴鸷俊美的面容,因为用力而微微扭曲,气息暴虐又狂乱,宛如一个从死人堆里登临王座的修罗。

  被血迹打湿的书页上,赫然浮现出两行警示:

  “逆天而行,岂无果报。”

  被嫉妒与愤恨烧红了眼的玄螭,盯着那黑白分明的崭新字迹,咬紧牙关,椎心泣血:

  “我……便是……天……”

  与此同时,天壤之隔的须弥山巅。

  春暖花开,梵音泠泠。

  莲华趴在佛父的膝头,仰起小脸,诉说着自己在人间的所见所闻。

  笑容天真烂漫,无拘无束。

  佛座下的信徒,尤在叩首礼佛,忏悔自己的罪孽与欲念,暴露出人性最真实丑恶的一面。

  善与恶的大熔炉里,金身佛像微笑起来。他没有过多责怪莲华偷跑下凡,只是和煦地告诫他,不要和黑龙那般污秽邪恶的魔种为伍。

  莲华想要反驳,却终究抿唇不语,只是疑惑道:

  “我在人间游历时,见到了不少转世历劫的仙人。佛父,是不是天界每一个人都要下凡渡劫?我的劫,会是在什么时候才到呢?”

  佛祖低眉敛目,轻抚着莲华散落在他膝间的长发,低声道:

  “你是我座下诞生的真仙,自然无须历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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